淡金色的阳光透过菩提树叶静静洒在他身上,他清冷雅贵的面庞染着庄重肃穆的神色。
她看在眼底,有些微怔,耳边旋即响起低沉矜重的声音,一字一顿,像是异常郑重的许诺。
“Uncle、aunt,施婳系我太太,更加系我个心最珍视嘅人,我会用一生嚟守护佢,请两位放心。”
(“伯父伯母,施婳是我的妻子,更是我心里最珍视的人,我会用一生来守护她,请两位放心。”)
……
从墓园出来,一路回到车上,施婳始终都有些怔然。
直到BoatTail驶出一阵,她才久梦乍醒般扭过头望着他,声音细若蚊喃地问:“贺砚庭,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钻过云层,透过车窗玻璃,也不刺目,只觉得温暖和煦。
车内很是宁谧,她仿佛能听见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率。
贺砚庭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香山澳的气温较京北高很多,即便入了秋,金秋十月,也仍有二十五六度。
他今天没穿西装,只着一件白衬衫,搭月雾灰英伦西装马甲,袖口随意挽起,搭着方向盘,浑身散发着绅士雅贵的匪气。
施婳凝着他,一瞬不瞬,凝得很深。
因为紧张,甚至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个时段本岛马路车多,很是拥挤,他专注驱车,像是漫不经心回了她一句,但字里行间透着不易掩藏的缱绻深情:“很早。”
施婳心怦怦直跳,乱得发麻。
方才在墓园里,贺砚庭庄重肃穆的话语似乎还萦绕耳际。
或许是他的身份太贵重,令人觉得他不似随意而语。
那话里沉甸甸的分量,令她思绪万端。
他回答她很早。
她摸不透会有多早。
但想必,应该不会比她心动的时间更早了。
细细推算起来,她动心的初次,或许早于订婚宴那日,应该是起于今夏重逢的第一夜。
那个泥泞混乱的雨夜,她周身狼狈地被请上他的车。
车内一隅之地,两人距离那样近,又是她刚下了夜班后的午夜。
更深露重,心弦最易被拨动的脆弱时刻。
无论怎么算,他都不至比她更早心动。
但是此时此刻的光景下,好似也没那么重要了。
贺砚庭说要留在香山澳陪她,施婳听得出不是玩笑。
昨天确立了恋爱关系,今后应该是要开始恋爱约会的意思。
扫完墓之后,她就算彻底进入了度假模式,心情悠闲放松。
回了京北,她也要忙工作,心态自然不一样。
恋爱……名义上,她好像谈过?
但实则一点真实的概念都没有。
不禁隐隐有些期许。
这会儿到了中午饭点,贺砚庭问她想吃什么。
施婳思索了阵,脑中忽而一闪而过的念头,令她食指大动。
她微微歪了脑袋,带着一点点心虚,瓮声瓮气地开口:“有点想吃荣记……你想吃么?”
原以为男人会哑然失语。
对他而言,荣记应该没什么可吃的吧。
却不成想,他半秒也未迟疑,顷刻间便略略颔首:“想。”
半小时后,两人抵达新马路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口,走入巷口拐两个弯,抬眼就望见荣记牛杂简易的白底红字招牌。
熟悉的汤底浓香味扑鼻而来,施婳下意识就加快了脚步。
当年爷爷奶奶赖以谋生的牛杂档盘给了爷爷的好友曾爷爷,后来曾爷爷年纪也大了,基本交给儿子阿铭叔打理。
虽然店面装修翻新过两次,但到底还是狭窄逼仄的,香山澳这样的老档口很多,食客们也并不介意简陋的环境。
施婳也好几年没来了,坐下后跟阿铭打了招呼,就准备点单。
这会儿是中午,来往食客繁多,阿铭忙得抽不开身,耽搁了三四分钟才急忙走过来。
一身牛杂香味的中年男人笑嘿嘿地走过来,他穿着红色围裙,戴白色口罩和帽子,还是多年前熟悉的老样子。
突然间见到施婳,阿铭已经足够惊喜了,等看清施婳对面的男人,他几乎瞳孔地震:“九少你都嚟咗,贵客贵客,真系蓬荜生辉吖。”(九少你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