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皇。」
白景辰行禮的同時將桃花目一斂,纖密的睫尾在眼下打出一小片影子,叫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緒。
出宮後。
夏天日頭正盛,步安良跟在他身邊,不解道:「王爺,明明是我們刻意弄了個假的吏部尚書讓他們上當咬鉤,方才為何要那般稟告陛下呢?」
「在父皇面前玩心眼,只會引來猜忌。」白景辰抬手遮了遮太陽,曬得眼睛有些睜不開,他笑道,「如果實話實說了,倒像是我們刻意防著太子,父皇既喜歡看我們倆兄弟斗一斗,但又不喜歡讓我們斗得太厲害。所以哪怕要拉吏部尚書下台,也得把握好分寸,別在明面上把『黨派之爭』大字擺出來,惹惱了父皇。」
步安良點頭:「不過這次我們也算有所收穫,只是放出了一個唬人的架勢,就試探出了太子那邊的態度,他們果然急了,只能走個下策去殺人滅口。」
「六部尚書手底下多多少少沾點兒事兒,這種事兒大家都心照不宣,只要不直接提到檯面上,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偏偏劉玟仲是個自己給自己刨坑的蠢貨……」白景辰思索一二,又道,「本王總覺得這事兒爆發得很蹊蹺,像是背後有人在推波助瀾。」
步安良壓低聲音:「那王爺覺得是敵是友?」
白景辰停下腳步,反問:「你覺得呢?」
「依照目前的形勢看——是友。」步安良沉聲,「六部之中,吏部是最能撈得上好處的,他們吏部站邊太子,而吏部尚書劉玟仲又是明面上支持太子的人,把他拉下馬,對我們很是有利。」
「劉文仲是明面上自持太子的人,所以這個案子讓我們來辦不甚妥帖,尤其是目前太子坐不住叫人出手之後,越接近真相,這個結果越不能由我們說出口。」白景辰說道,「叫大理寺來插手,不過是做個公允的見證,凡是不便由我們張口的,就推給他們去說。」
「可是王爺……」步安良邊想邊開口,結果恆親王一個眼神瞧過來,他的下半句話馬上就忘了。
白景辰:「……」
到底要說什麼。
步安良坦率:「屬下腦子不好,真忘了。」
「你還真別說,本王也記得有件事要同你講。」白景辰思索片刻,心裡隱約有個模糊的印象,但也偏偏想不起來,「倒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也可能是巧合。」
步安良感同身受地一點頭:「想不起來的感覺真是太磨人了,屬下這心裡一難受,做事兒都靜不下心來。」
白景辰被他這樣一說,也憋悶不已。
直到——
入了夜,白景辰去合至殿看望表妹時,看到了對方桌上的枇杷。
「三潭枇杷。」之前記不起來的事情瞬間在腦海中蹦了出來,白景辰腳步一頓,連忙轉身又要往外走。
正著等人的溫宛意:「表哥怎麼突然要走了?」
走了一半的白景辰又回來摸了摸她腦袋:「表哥得出去一趟,表妹今夜莫等了。」
「今夜像是要落雨。」溫宛意抓住他作亂的手,叮囑道,「那表哥記得帶傘。」
第52章滅跡
◎王爺等著雨停吧,在下可要先走了◎
「聶郎。」
傘面緩緩抬起,露出一張素淨的臉龐,來人正是昔日壽坤宮的綰春。
天色漸晚了,吏部員外郎聶士源一時間沒認出她來,直到對方報了名字,他才有些意外地停下來看她:「綰春,你怎麼出宮了?」
「我已經到了二十五歲,可以永遠離開那裡了,所以我如約來見你了,聶郎。」
提到高興事兒,綰春顯得有些略微激動,她淚眼盈盈地上前一步,本想同他熱絡地閒聊,卻沒想到對方拘謹地退了半步,目光里全是陌生和防備。
「聶郎?」綰春驚詫一瞬,愣住了。
「深夜你我在此閒敘恐怕會遭人口舌。」聶士源側身,讓了半步,「煩請綰春妹妹先隨我進府。」
綰春只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她暫且放下心頭疑慮,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這府邸雖不算大,但也比當年的柴屋強了不少,我還記得那時候聶郎說,他日功成名就,娶我……」綰春一邊四下瞧著風景,一邊笑著說,「一屋、一生、一世、一雙人亦是人間幸事。」
「夜路不好走,綰春妹妹來時辛苦了。」聶士源幫她收好傘,卻始終沒有靠近她。
「多年未見,聶郎你清瘦了。」綰春殷切地注視著他,隨後又苦笑了一聲,「也與我生分了。」
聶士源轉過身,沒有回答她。
「那……聶郎,你我當年的約定還作數嗎。」綰春站在原地,望著他背影,「你說等我出宮後,會娶我的。」
「那時年少不知事,妄言承諾險些耽誤了綰春妹妹,好在妹妹也及時入了宮,沒有把當初的諾言記在心上,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份承諾也該隨年歲淡忘了。」聶士源斟了杯熱茶,淡漠地遞給她,「綰春妹妹勿怪。」
宛若晴天霹靂,綰春接過那杯茶,指尖碰到了滾燙的茶盞卻毫無知覺,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聶郎我記得,沒有忘,這不是口頭承諾,你我之間是指腹婚,彼此爹娘都知道的。」
聶士源平靜地站在她面前:「可是這麼多年了,考妣已喪,這件事還有什麼提起的必要嗎。」
「聶郎是在嫌棄我年歲大嗎。」綰春眼中的失落一晃而過,她聽出了他的主動疏離,但也沒有要胡攪蠻纏的意思,「若情誼回不到當年,你我就此別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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