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
盛府。
叛亂之後的遵州和亭州兩地百姓流離失所,急需安撫,朝中皇帝病倒,精神不濟,擔子自然都壓到了太子肩上,盛媗讓盛景聿把她接回了盛府,死活不肯見衛衍,衛衍又走到哪屁股後都跟著一堆問東問西的大小官員,只好數日沒來吵盛媗休養了。
說是休養,其實只是盛媗的藉口,躲在閨房裡不肯見人罷了——這個人,毫無疑問特指衛衍。
不用休養,又整日躲在屋子裡,盛媗每天無事可做,就只好翻來覆去地想衛衍的身份。
一會兒替他找藉口覺得這一切通通情有可原,一會兒氣得想把他扔到荷花塘淹死。
盛媗在「原諒他」和「淹死他」兩者之間反覆橫跳,最後的結果沒想出來,倒是快把自己逼瘋了。
這一日,讓哥哥打發了難得在院子門口站了半個時辰最後被盛景聿找來的五六個官員給拖走的衛衍,盛媗實在憋不住了,讓流蘇去國公府,找了衛南霜過來。
第124章變故
衛南霜來了盛府,稀里糊塗地聽了盛媗一肚子顛三倒四的心事,然後就糊塗了。
她懵頭轉向地問盛媗:「所以,你其實並不在意他的兩重身份,只是生氣他騙了你,是嗎?」
盛媗點點頭,又搖搖頭,想了想,支支吾吾道:「南霜姐姐,我再跟你說個秘密。」
衛南霜:「……」
上一輪還沒聽明白,又來一輪?
好在這回的秘密很簡短,衛南霜終於聽明白了:「你是說……你喜歡過身為衛世子的端王殿下?」
盛媗說出來覺得很難為情,畢竟當時她還不知道兩個人就是一個人,這麼一想仍舊很不對。
覷著衛南霜臉上沒什麼鄙夷神色,盛媗才續道:「說真的,剛知道端王殿下和世子哥哥是同一個人的時候,除了震驚,我還鬆了口氣,總算我不是個朝秦暮楚的壞女人。」
「那這……所以對你來說這不是好消息嗎?」衛南霜道。
盛媗又皺起眉:「可是他瞞著我,看著我在他的兩個身份之間左右為難,他為何不告訴我真相?難道他覺得我那樣看起來很好玩嗎?」
她現在想起來那時候在兩個衛衍面前說的蠢話做的蠢事,還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衛南霜想了想道:「其實世子長兄他也很不容易。」
她還叫衛衍長兄——反倒是從前不算親厚的兄妹之間,因這層真相反而彼此更近了,而越是親密的人,則越會因此而痛苦,坦誠無遺的一方面對藏有秘密的一方,總是不免會感到不平等,安全感也好,信任感也好,甚至會去懷疑對方感情的純度,從而變得疏遠。
衛南霜:「長兄對你總是不同的,而且他雖然有兩個身份,卻並未背著你和別人勾勾搭搭,哪個不是對你全心全意?」
「既然兩個人都喜歡我,那為什麼還要瞞著我?」盛媗反問道。
「……」衛南霜一噎,好一會兒換了個慢聲細語的聲調娓娓說道,「當年端王殿下為外族公主之子,雖是皇子,但當時今上剛剛登基,國祚不穩,未免引起朝政動盪,只好隱瞞端王的存在。今上年輕時,是個心狠之人,在他眼中,外族公主的兒子是絕不可能繼承大嵂的皇位的,所以也沒想過讓端王做真正的皇子,雖然後來給了他一個皇子的身份,但既無實權,也不能參政,甚至,連臉都不許他露。因為最初為了隱瞞身份,皇帝把長兄送到了我們家,冒充父親的兒子,就連皇上自己喜歡的女人——從蘭邑帶回來的那位身懷有孕的異族公主,皇上也為了不讓人懷疑,讓父親不得不娶了她,給了她和腹中皇子一個身份,好在興陵留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衛南霜頓了頓:「……也是如此,母親二十歲時好不容易等到父親打完仗回來,卻拒了父親的求親,因她絕不肯為平妻,更遑論側室。一直等到二十二歲——那位異族公主死後,才嫁給相戀多年的父親做了正妻。母親最初其實不喜歡長兄,誰又會喜歡一個害得自己和愛人不得已分開的女人的兒子呢?年輕時的今上雄心壯志,最初對長兄很少關心,還是父親知道了那個公主總是打罵長兄,才一有機會就把長兄帶在身邊照顧,但那時候父親也正是壯年,朝事纏身,能給的照顧,其實很少很少。」
盛媗的表情已經慢慢變了,一直沒再說話。
衛南霜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長兄性子古怪,或許是小時候那些經歷的緣故。而長兄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深知自己不是衛家人。皇家,衛家,對他來說都不是他的家,他可能習慣了,什麼心事都不跟別人說。與其說是他把我們當做別人,不如說,是他一直覺得,他自己是那個「別人」。」
「……」盛媗心裡抽痛了一下,不算很疼很疼,但如細針扎在心口,密密麻麻的一片。
說不清的難過之餘,盛媗還保留著最後一絲冷靜和清醒,盯著衛南霜問道:「這些事,南霜姐姐是怎麼知道的?」
衛南霜不料她還能注意到這一點,臉上的表情頓時十分微妙,耳廓微紅,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道:「這些……是、是盛將軍告訴我,讓我來說給你聽……」
盛媗一愣:「哥哥……哥哥不是最不喜歡端王了嗎,早恨不得我和他一刀兩斷才好……」
她心裡一時五味雜陳,又想總算這些話並不是衛衍托衛南霜來說的,松出一口氣來,聲音莫名低了一截,小聲道:「怎麼哥哥也幫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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