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禁室門外響起一陣沉急的腳步聲,隨即「砰」一聲巨響,暗室的門忽然被破開。
盛媗下意識閉上眼,久不見光的眼睛一時間無法適應這樣刺眼的明亮。
衛衍的步子在暗室門口停下,恐懼讓他不敢上前,生怕進去看到的會是一具再也不會笑不會鬧的冰冷屍體,直到看到禁室里的人抬手擋了擋光,衛衍跳懸在半空的心才重重地砸了下去,整個人都為之一震,幾欲凝滯的血脈頃刻翻湧,催得他腳下不由自主急往裡邁。
這片刻,盛媗適應了亮光,再睜開眼,便看見衛衍一身玄衣鐵甲,踏光而來。
看清來人,盛媗立時紅了眼,細聲哭吟:「世子哥哥……」
衛衍將人抱進懷裡,鼻尖埋到她頸窩,用力地吸氣,好像外面已經沒有空氣,只有她身上有,能讓他不那麼窒息。
「世子哥哥……」盛媗一抽一抽地哭。
衛衍退開一點,望著她,眼底如萬丈深淵,近乎瘋狂的繾綣,一寸寸蔓延。
他沙啞著嗓音喚她:「珚珚,別怕,孤帶你回家。」
盛媗傻乎乎地點點頭,又抽了兩下鼻子,忽然愣了愣。
世子哥哥……為什麼要自稱「孤」……
盛媗從未想過,霽月清風的世子哥哥,和陰沉冷傲的端王殿下,竟是同一個人。
第123章身份
禁室深挖在地下,若非小狐狸來過,就算真將整個汾山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這個地方。
衛衍把人抱在懷裡,一路踩著石階和搖晃的火把殘影上了地面,一眾兵將見太子孤身一人下去,圍了一圈擔心得要死,看見人終於上來才鬆了口氣,這口氣卻沒等徹底松完,又看見太子殿下懷裡抱著個纖纖細細的姑娘,面容蒼白,嘴唇乾裂,已然是奄奄一息。
「拿水來。」衛衍疾步朝營地去,頭都沒轉地命了句,也不知命的誰。
驚詫呆立在原地的一眾兵將里,有反應快的,忙把哽在嗓子眼的最後半口氣趕緊松完,急忙跟上去,一疊聲地應:「是、是!」
盛媗強撐著一口氣撐到了現在,見到了衛衍,這口氣就泄了,整個人陷入虛弱的昏迷,連水都是衛衍嘴對嘴餵給她的。
魏紹恆被擒,盛媗得救,她這樣的情況總不能在汾山等著天地靈氣給她養傷,衛衍等她狀況稍微穩定了些,就立馬讓人送了馬車來,帶人回了端王府。
盛媗是晚上醒的,睜開眼,衛衍就坐在床邊,他帶兵找人平叛兩日未眠,已是十分疲累,撐在榻邊閉著眼睡著了。
沒戴面具的青年,面容也是熟悉的,衛衍破開禁室的那一幕,對當時的盛媗來說,既驚喜卻也模糊,這時候徹底清醒過來,那個畫面越發虛幻,像做夢似的。
但眼前的衛衍,讓她確定她是真的得救了,那不是在做夢。
盛媗其實有些失望,她千盼萬盼,等著哥哥和端王來救她,卻沒想到最後來救她的人,是世子哥哥。
衛衍睡得不大踏實,眉心微微蹙著,盛媗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撫平。
「珚珚……」衛衍在睡夢中忽然夢囈了一句。
盛媗的手在半空突然頓住。
「珚珚,別怕,孤帶你回家。」
暗無天日的禁室里,男人耳語似的低沉聲音隨著這聲夢囈,驀地在耳畔迴響起來,盛媗悚然一驚似的,忙把手收回來。
她動作有些急,驀地縮回榻上的手發出了細微的聲響,這動靜極輕,衛衍卻立馬被驚動,一下子睜開眼。
盛媗來不及收回去的震驚目光,和衛衍望過來的緊張擔憂的視線,兩下里撞了個猝不及防。
「珚珚!」衛衍低吟一聲,神色里是掩不住的驚喜。
他的手伸過來,盛媗下意識把手縮回被子裡藏起來,不肯讓他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是了,他穿著端王的騎服,自稱「孤」,這裡也是端王府松霖院的屋子,他就是端王,可……可他長著世子哥哥的臉。
盛媗幾乎有種割裂的感覺,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脆弱,被關了幾天腦子就出了問題,不然端王殿下和世子哥哥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衛衍失而復得的狂喜被她這一縮給一下子澆熄了,動作一滯,這才意識到了什麼,神色頓時僵住,後知後覺的憂慮和不安水漲船高地漫了上來,他本能地偏過頭,想把自己這張臉遮起來。
盛媗還處在震驚中無法自拔,看著他下意識的動作,心口卻抽痛了一下。
「殿下……」她脫口而出,喊完這句,又不知道說什麼。
衛衍慢慢地重轉回頭看她,喉頭動了動,同樣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欲蓋彌彰地問了句:「你……你傷勢如何,還疼不疼?」
盛媗:「……」
盛媗張不開嘴似地,兩瓣唇微弱地闔動了兩下,低聲囁嚅道:「我沒受傷。」
「傷了的。」衛衍低低地說,垂著頭顯得樣子格外馴良,幾乎有種拘謹的乖順,像惹惱了主人的忠犬似的,眼巴巴地想道歉,又不會說話,只會用毛茸茸的大爪子小心翼翼地試探你、討好你。
盛媗正被他這垂頭耷腦的忠犬模樣攪得晃神,衛衍一邊說,一邊已經溫溫吞吞地伸出手,探進了被褥里。
他的動作很慢,好像只要盛媗流露出一丁點的不願意的意思,他就會立馬收手,但盛媗正晃神,始終沒有反應,衛衍便小心翼翼地伸手進被褥,捉了她的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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