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面露茫然,仔細回憶片刻後說,「我家夫人見青兒買肉回來,說了些不中聽的話。」
原來,楊氏出身煙柳之地,因容貌出眾被小河村地主徐貞瞧上,買回家做了妾室。沒過幾年,徐貞病了,妻兒不聞不問,楊氏卻是個重感情的,寸步不離守在床前伺候,直到徐貞咽氣。
徐貞去世後,家中遺產盡歸劉氏母子所有,楊氏母子被迫遷進後院雜物房,日子一直不太好過。
沈淮臣點點頭,對差役說,「將劉氏母子一併叫來。」
一個多時辰後,屠夫先到,沈、殷二人輪番問了幾個問題,所答與供詞一致。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劉氏母子罵罵咧咧地被押進來按在地上,領頭的差役冷嗤道,「兩位大人,我等奉命抓人,劉氏拒不配合,屬下的脖子都給這婆娘抓花了。」
劉氏見了沈淮臣,張口便喊冤枉,「大人,可是這毒婦說了什麼,您千萬不要被她蒙蔽啊!」
殷時月皺眉,正欲呵斥,卻聽沈淮臣問,「為何?」
劉氏道,「我家老爺,正為楊氏所害!」
第11章
劉氏說,自楊氏懷孕誕下一子,便生出許多不該有的心思。
她先是靠花言巧語迷惑徐貞獨自留在房間伺候,然後暗中下毒將其殺害,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楊氏沒料到徐貞早有防備,算計來算計去,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由於擔心事情敗露,楊氏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叫兒子殺害了知曉內情的管家。
啪,啪,啪。
外間百姓的竊竊私語聲里,突然有人鼓起掌來,不緊不慢地說,「好一個精彩絕倫的故事啊。」
沈淮臣聞聲看去,見喬裝打扮的容瑄站在人群里,對上他的視線,輕輕地眨了下左眼。
沈淮臣一拍驚堂木,「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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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正大光明欺負男主的感覺真好。
「你……你含血噴人!」楊氏聽了這番顛倒黑白的指控,幾乎昏厥過去,猛地撲上前與劉氏廝打,衙役們趕緊將兩人拉開,反剪雙臂壓制在地。
楊氏聽聞兩位大人慾召徐宅的下人問話,幾乎絕望了。劉氏捏著他們的賣身契,恩威並施之下,誰敢吐露真相,替她母子二人說句公道話。
事實也是如此。
下人們的說辭與劉氏相同,皆言自家老爺為楊氏所害,唯有一十二三歲的丫鬟磕了個頭,猶豫著說,「二姨娘平時對奴婢們都很好,老爺也很喜歡她。」
被劉氏剜了一眼,才瑟縮著低頭,不敢吭聲了。
沈淮臣望著這場鬧劇,心中已然有了決斷。他興致勃勃地問劉氏,「這麼說來,是楊氏心存歹念,先殺徐貞,後殺管家,對否?」
劉氏忙不迭點頭。
沈淮臣幽幽嘆了口氣,「可本官有幾點不明。其一,毒是哪來的?若徐貞與管家都死於中毒,你這個當家主母竟絲毫不曾察覺嗎?」
「其二,楊氏殺害管家後為何不掩蓋罪證,反倒砍下管家的手指放進肉里,不怕事情鬧大嗎?」
「這……」劉氏與兒子徐不群對視一眼,後者揚聲道,「定是想栽贓陷害。」
沈淮臣欣慰點頭,「不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徐不群:「?」
我剛剛是這麼說的嗎?
見劉氏母子略有不安,沈淮臣忙道,「別誤會,本官沒有內涵你們啊。」
「這樣吧,既然你們母子狀告楊氏殺人,又對楊氏的殺人過程了如指掌,不如再與本官詳細複述一遍,也好定她的罪不是?」
殷時月會意,緊跟著補充,「這麼大的事,應當記得很清楚吧?都警醒著點,若劉氏母子前後說辭不一,便是有意矇騙本部堂,需得動刑才能吐出真相。」
「還有這幾個,」他指指神色各異的下人們,「一併帶下去問話。」
沈淮臣掃他們一眼,笑得像個反派,「記得單人單間分開關,問一樣的問題,越細緻越好,誰的答案跟其他人對不上,必定是扯謊了。」
話音落下,劉氏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後背冒了層冷汗。再瞧沈淮臣,什麼年紀小好糊弄,分明是只賊溜溜的小狐狸。
打鐵需趁熱,沈小狐狸清清嗓子,直盯著劉氏,「徐家娘子,本官問,你答,中間不許思考,不許停頓哦。」
「是。」劉氏掐著手心,忽覺得地板冰涼刺骨,冷風直往骨縫裡鑽。
沈淮臣問,「徐貞得了什麼病,病了多久,病中神志是否清醒?」
劉氏高懸著的心慢慢放回肚子裡,這樣的問題她不必扯謊,答得異常痛快,「是中風,發作後行動不便,日日癱瘓在床,一躺就是三年,好在神志尚清醒,能與人講話。」
沈淮臣微微頷,又問她,「徐貞發病,是誰請的大夫,日常煎藥又是誰負責?」
劉氏極巧妙地將事情推給死人,「老爺昏倒那日我們都嚇壞了,多虧管家機靈,跑去請了大夫,煎藥自然也是管家負責的。」
「這麼說,管家對徐貞十分忠心了?」
「那是自然——」劉氏說到一半,心頭狂跳不止,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殷時月抓住破綻詰問道,「既然管家忠心耿耿,怎會夥同楊氏謀害徐貞?若始終蒙在鼓裡,為何察覺內情後隱忍不發,直至被楊氏母子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