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谁冒昧?你再说一遍,谁最冒昧?!
他的眼神中透着三分冷漠三分忧怨四分沧桑,无奈他的豆子眼实在太小了,再一耷拉,只能看到一条缝。
没敢当面说什么,只敢在心里蛐蛐几句。
拧起眉头,转念就想:
莫非太极殿下一目标,直指道玄宗?
了不得啊!
没了清凉门,失去蓬莱洲,哪怕再少一个衍天宗,对整个修仙界来说,也只能算“唇亡齿寒”,但要是道玄宗也遭灭顶之灾,绝对称得上“动其根本”。
若太极殿与道玄宗宣战,大抵意味着修仙界已经走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届时仙门中人再怎么各怀心思,一盘散沙,都不可能继续苟着藏着作壁上观,必然戮力同心,奋起反抗。
那将是何等毁天灭地的场面!不必掐指细算,也能预知一二。
他想太多。
与其担心将来,不如考虑现在。
眼下,李停云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废话少说!”
掌门仰脖子一看,他那脸色臭的,简直把“耐心有限,随时疯”八个大字写在身上,忙不迭道:“这个这个,那个那个,梅时雨么……”
清了清嗓子:“由于道玄宗梅仙尊从不接受别人下的战书,也很少跟人正面交手,真实实力无从考证。”
“他在神兵榜上排名九十九,完全看在他任平生弟子、藏剑峰峰主的身份,按理说,他的名字本不该上榜。”
李停云也是这么猜的。
梅时雨从不在公开场合参与武斗,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是为什么:“元宝”的血曾浸染青霜剑身,一场变相的血祭过后,生出剑灵,类属妖邪,邪气波动反噬道心,梅时雨不得不分神压制他,甚至封印他。
行吧,就算神兵榜这么排,有正当理由,但李停云依然觉得,衍天宗的榜单没有丁点说服力。
就像那什么容止榜,不就比谁长得好看,举止高雅吗?榜单上一个个丑得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惨绝人寰!
凭什么那些歪瓜裂枣都能上榜,梅时雨却挣不到一席之地?!
没上榜,正好。
足以证明修仙界的人眼睛都瞎了!
李停云恨不得全世界都眼瞎了才好。
这样他就不怕梅时雨遭人惦记了。
孰料,衍天宗掌门继续说:“除此之外,还有一层缘由,是梅时雨他自己也不乐意上榜,他曾经……哎,说起来怪丢脸的……”
梅时雨曾经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逼他改换名单,重新排榜。
好歹他是个宗门掌教,最起码表面上跟任平生算平级,梅时雨身份地位并不如他,竟敢拔刀相向武力威胁,得亏这事没传出去,否则衍天宗的面子往哪儿搁。
李停云听了,微微一愣,“是吗?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他不晓得,在早期的新京报上,编排道玄宗弟子的文章绝不在少数,其中有关梅时雨的,格外多,为什么?因为他那张脸!
梅时雨岂能没上过“容止榜”?
他从前可是常年霸榜第一!
高居榜,地位稳固,无人撼动。
独独被归为“绝色”一档。
这一档,就他一个,没别人了。
新京报阅者众多,这份榜单几乎传遍修仙界,人人都知道,原来道玄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乃是任平生最小的弟子,在容止榜上“艳压群芳”。
那段时间,梅时雨身边的烂桃花如雨后春笋冒个不停,有女人,还有男人,不只被人骚扰,还被妖怪跟踪,甚至在梦里,都有阴间的死鬼缠他!其中最出名的一个,就是司无邪。
梅时雨一阵恶寒,烦躁许久,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直到他本人无意中看到一份新京报,才知他的小像挂在上面,被盖上鲜红刺眼的戳子,戳子上印着四个大字:人、间、绝、色。
下面还有一行批语:真正的美人,雌雄莫辨,这张脸,做男做女,都精彩!
就这句话,彻底引燃梅时雨一腔怒火,榜单恶心,戳子恶心,评语更恶心!
为此他亲自去衍天宗走了一趟。
也没干什么,只是“友好”地表示,从此以后,不希望在新京报上,看到有关于他的一切!
他很少很少生气,但真生气的时候,非常非常吓人,因为反差太大,所有人都不想到,平时春风化雨、温文尔雅的梅仙尊,杀气怎么那么重?
不光杀气重,戾气也重,仿佛随时能把衍天宗铲平,填进东海。
他甚至没有拿剑。
大概是怕自己忍不住,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劈手夺了别人的佩刀,架在人家掌门的脖子上。
更侮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