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盛放礼器与珍宝的金色楼已搬空,成了间泛黄的办公室,干净简洁。不,在沐光者眼里,只留摆钟滴答的地方应该叫审讯室。他不在乎信徒们郑重的宝贝,只沉着脸看混血者那金色的长眉,差点忽视了另外三名穿黑色军服的朝晟人。无用介绍,沐光者已知混血者是葛瑞昂·盖里耶,其他人也定是朝晟的前行者。
“我这种无用的老家伙能劳烦你亲自过问?”
“当然。别太自谦,你知道的秘密可不比奇罗卡姆少吧?”
“或许吧。”
“嗯,好,我们开始吧。”
钟敲响,沐光者笑了,笑得皱纹波动,遮了老脸的棕。他明白最好的隐瞒就是坦诚。当问话开始,他便倾泻起多年来对奇罗卡姆的仇恨与愤懑,拖延回答的时间,实在牵扯不了奇罗卡姆时,就略去些关键,并不撒谎。废话很久,却不见他们拿打字机记录,连纸币都没有,兴许朝晟确实只靠那奇的网传递消息吧。
“在你进入圣环殿见到奇罗卡姆之前,他就死了?”
“应当是。”
“哦,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也许是自杀吧。”
不对,沐光者看着冷脸的葛瑞昂,蛰伏多年的经验帮他嗅到种古怪,但又弄不明白,只随口接话。
“那盒子…哦,那圣龛装的是什么?”
“是帝皇的遗留物。”
“我们当然知道。但…那是什么遗留物?”
很想拿准备好的说辞应付,但敲响的钟让沐光者的危机感更重。朝晟人好像很期待自己的回答,不对,他们是在等待,等待自己踏入埋好的陷阱。不可能,他们怎会知晓圣龛里是什么?不可能啊,禁卫军的老家伙去找圣痕了,没人晓得圣龛的事。除了他们,就只剩不知在哪里的圣灵和去找他踪迹的圣恩知道圣典的事,不该有别人知道啊?莫非是那天跟过去的伪帝信徒?他们怎能偷听到?但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他们。想不到他们连这种事都招了,这帮嘴上忠诚的家伙果然靠不住。
不,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在诈自己?冒出这想法的沐光者险些讲了假话。但思索片刻后,他决定把实情讲明白:“真理圣典。”
“啊?圣典?不错,很老实嘛,老头子。”
说话的梁人很年少,更在坏笑。沐光者则背冒冷汗,有种逃过死难的庆幸感。
添乱的自然是林思行。而葛瑞昂没有理他,缓缓追问:“如果是圣典,会是哪一本?”
“我不知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从老鬼…奇罗卡姆的嘴里听过,帝皇遗留的最后一本圣典给他寻获,他说过那是武神的圣典。也是那之后,我成为他最可靠的支持者…”
本不该隐瞒,可一种忌惮令沐光者说话半真半假,隐去圣典的具体情况。说至最后,再没有能交代的话了,除去禁卫军和圣恩通消息的事,他都痛快的坦白。至于圣恩会不会被找到,而禁卫军的老头们又随他去了哪,就让这帮朝晟人去好好忙活吧。
“不错,你很诚实。你走吧,回去休息。至于你有无罪孽或功劳,还是让格威兰的军事法庭讨论吧,我们懒得管这些事情。”
钟又响,沐光者的心如阴霾笼罩。这群朝晟人竟把自己扔给格威兰王国?他们想做什么?在不知觉的胡思乱想中,他已被带回那小房。格威兰人对特罗伦的仇恨倒比朝晟人和博萨人轻不少,他们该是想自己活着,而非懒得脏手。不然,
他们大可以把自己扔给博萨人,再不济也可转交瑟兰的长耳。那样的话,自己可定惨了。
门刚合上,林思行把腿腾到桌面:“他竟没多撒几句谎,难得呀。”
另一军官可不大高兴:“哼,你小子光会废话,不知轻重。你开口的时候,他就晓得我们早明白事实情况了。”
“无妨,他撒的谎多吗?”葛瑞昂自若如常,还是冷着脸。
又一位军官开口:“非常少,他的情绪只在瞒报圣典真情时慌乱过,相信他说的大部分都属实。”
那不悦的前行者也点头:“我同意。”
“好,你们回去吧。这些天你们也累了,多休息。”
等他们离开,葛瑞昂的眉抖了下,满是无奈:“再遇到这种情况,没有我的示意尽量少说话。”
“有必要吗?”林思行撇过头,瞌睡的紧,“我不适合这里,别因为他的关系就拉着我听什么机密啊,老头。”……
“有必要吗?”林思行撇过头,瞌睡的紧,“我不适合这里,别因为他的关系就拉着我听什么机密啊,老头。”
“与他无关。我有的任务给你。圣灵与圣恩不知去向,我们需要他们的——”
“那又如何?他不是万能的?让他去找多省事啊。反正没人躲得过他,用得着烦累我?”林思行不想管特罗伦的烂事,仗着年少无所顾忌,摆起架子。
“他很忙,想休息。”
“哦?”
即便他如此懒散,葛瑞昂的耐心仍旧充足:“是人总会累的,他也一样。他说他要休息,顺带学学特罗伦的语言。好了,你不用试着联络他,他现在应该躲着我们的消息。”
轻咬指甲,林思行知道他没诳自己,网里的赵无秋不见了。能屏蔽网的只有朝晟的第二中央永安城。
“他去干什么?”
“见个人。”
知道赵无秋在跟祖仲良会面,林思行的腮帮子鼓了挺高:“唔,上次明明说好…唉,我还未去过,倒给他先见了面,丢人啊,气死了。”
“别老像个小孩子,你今年十七岁了,”葛瑞昂喝口温茶,走近楼的窗,看窗外的金阳,嘴里吐出暖雾,“找寻圣灵与圣恩的任务由你全权负责。”
林思行知道不能拒绝,捏着嘴起身,走出门。在关门前,他多嘴问了问:“你呢?又要忙什么了?”
葛瑞昂回到座位上,闭目端坐:“休息。”
“懒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