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头单手捻须,苦笑着摇头道:
“那你要怎么保护他们呢?以后碰到恶人怎么办?”
任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觉得只要自己长到像父亲那样强壮的时候,自然就能保护好家人了,小湾村就那么二十几户人家,哪里来的恶人?
心里这样想着,任霄还是问出了他的疑惑:
“梁爷爷,您说的恶人是指三少爷他们么?”
老梁头听他这么说顿时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嘴里喃喃道: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哪里知道这世道的险恶,可惜不能再让你继续过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任霄收拾完鱼,给老梁头留下三条,带着剩下的鱼和妹妹离开了老梁头的小院。
夕阳西下,外出劳作的人们纷纷往家赶,平静的村庄升起几许炊烟。任霄和晴晴熟练的和路人们打着招呼:
“六婶”
“三姑妈”
“王奶奶”
“哎…小晴儿真乖!”
“小晴儿又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任霄家住在村西头,三间破旧的茅屋围成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内摆着一口大水缸,屋子后面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竹林。
院子里传来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推开门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络腮胡中年人,正挥舞着锤子锻打着一块烧的通红的金属,这人正是任霄的父亲任强。
“爹!”
任霄和妹妹同时喊道,中年人笑着抬头应了一声随即喊到:
“晴儿你娘叫你呢,快进屋去。霄儿过来帮爹一把。”
任霄飞快的跑道父亲身边,随着父亲的节奏抡起锤子一下一下的锻打起来。
“霄儿,你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将来干什么?”再次把金属送进火炉,趁着任霄拉动风箱的功夫,任强认真的问道。
任霄拉着风箱,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孩儿想跟爹学打铁,然后一辈子陪在你们身边。”
任强慈爱的在儿子头上摸了一把,随即笑骂道: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就没想过干点别的?
看到前阵子骑着高头大马来收租的军爷没,人家多威风啊!还有那个坐在轿子里的李师爷,人家只是路过咱们村,孙老爷就追着人家送银子。”
任霄记得那些画面,他还记得老梁头跟他说过什么大雁城,帝都之类的,他除了有些好奇,心里却生不出一点渴望。似乎天下除了小湾村和这处小院,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爹,您还是先教我打铁吧,我就喜欢打铁。”
任强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粗矿而豪迈。
“好,好,好!打铁就打铁,好材料本就应该千锤百炼。”他这话意有所指,只是当时的任霄却没能听出其中的含义。
任强再次拿出火炉里烧的通红的铁块,父子俩继续卖力的敲打起来。
“大强,霄儿…过来吃饭了!”
父子俩再次敲打了几下面前已经成型的铁块,今天打的是一块耕地的犁头,只要再稍加打磨淬火便可。
院子中间摆着一张小桌,两样小菜几只红薯,外加一碗清粥。
小晴儿早已摆好碗筷乖乖的端坐在桌边,等着父母和哥哥,母亲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鱼汤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中间。
妇人容貌虽然清秀,眉眼间却是有着一股掩饰不住的阴郁。她缓缓的坐下,右手掩嘴轻咳了两声,待到呼吸平静了之后,这才微笑着说道:
“吃饭吧!”
任强关切的眼神望着妻子轻声道:
“杏儿,最近好像又严重些了?药还有么?”
“娘…娘…您没事吧?”兄妹俩也是异口同声的关切道。
李杏微笑着摇头,摸了摸幼女散乱的髻,又看了看儿子轻声道:
“放心…娘没事!”
晚餐就在这父慈子孝的温馨气氛中度过,为数不多的几条鱼,在各自碗里兜兜转转了几圈,最终全进了两兄妹的肚子。父母最终都只喝了小半碗汤,却不停的夸奖这鱼的鲜美,仿佛他们才是吃肉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