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橋上前?一步,散碎的石子從懸崖上滾落下去。
方?才那個心神不?穩的姑娘在瞬息間消失了個乾淨,她鎮定地對山鬼道:「辜月愧對師父,可你就連做夢的機會都不?願施捨嗎?」
徐青翰一看就知道,她變回了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鬼尊。
終於捨得?醒了?
山鬼破天荒地沒糾正她的稱呼:「是。」
易渡橋狀似冷靜地下了定義,山鬼的確不?會原諒她認賊作父的事。
實際上,她已經心亂如麻,連山鬼認下了「師父」二字也沒覺察出來?。
山鬼:「問吧。」
她未曾言明,在場幾人卻偏偏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易渡橋深吸了口氣,強壓著心緒轉過頭。
和探頭探腦的徐青翰對上了眼。
易渡橋:「……」
壓抑的氣氛陡然散了,徐青翰想喊冤枉,誰知道這時候她不?看山鬼還?有興致到處亂瞧啊!
易渡橋面不?改色地把腦袋扳了回來?,輕聲問:「你……叫什?麼?」
一時間,山鬼臉上濃雲似的白霧煙消雲散地褪去,她生得?斷斷稱不?上絕世美人,唯有一雙長眉分外上挑,溢出了掩不?住的厲色。
徐青翰無端覺得?眼熟,在哪見過來?著?
長眉鋒利,但山鬼的目光分外柔和。
她的手臂向前?伸了幾分,可能是想摸一摸易渡橋褪盡了青澀之氣的臉,最終還?是落回了原位。
易渡橋呆愣愣的,恍若重逢。
「李輕舟。」
芥子中的碧空轟隆隆地裂出細密的紋路,山鬼巋然不?動,「本座名喚李輕舟。」
匆忙追上來?的齊瑜正好迎面接上了這麼一句,要不?是情?形不?對勁,她立馬就能撲上去抱李輕舟的大腿。
李輕舟的陣法圖還?在她的芥子裡好好放著,翻閱前?齊瑜都得?洗手淨身再熏個香,她對祖祠都沒這麼敬畏過。
「尊上醒了?」
她身後綴著個躲懶的心魔,滿臉死而無憾地感嘆道,「□□竟然是尊上的師父……也算沾親帶故了。」
徐青翰點頭,旋即冷哼道:「李閱川還?是我?師父呢,都姓李,你怎麼不?沾一沾。」
齊瑜不?和什?麼都不?懂的公子哥計較。
天幕漸漸維持不?住整塊的形狀,琉璃碴子般接連地掉了下來?,震耳欲聾地撞到了斷月崖上,齊瑜腳下沒根,忙扒住臨近的樹幹穩住身形。
易渡橋恍若未覺,任由自己在斷崖上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會踩空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李輕舟道:「回去吧。」
到了此時,徐青翰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易渡橋的心結就在於她當年錯信了吳伯敬,怕山鬼不?原諒她。
可是這和她手裡的那根人骨柴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