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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翠委屈巴巴:“好叭,谁让人家贴心呢,从来都舍不得姐姐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呀。”
崔琢寒:“。。。。。。”
她看着郑小翠终于安静下来脱了鞋、一点点取下裹脚布。
。。。。。。的确有浓重的腐臭弥散开来,但与那畸形可怖的脚相比,崔琢寒。。。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该如何描述。
白色里面泛着褐黄的裹脚布被扔到了一旁。
现下还没到夜半,但也很晚,外面昏沉不见一点月光。
屋中的两人没有人再说话,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远远的,忽而飘来一阵歌声。
歌声含糊听不清词,只听得出是一群男人的声音,并不纯粹的歌,夹杂着调笑、赞赏、喜悦。。。
烛火明灭,崔琢寒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都青白着脸,穿着两色衣服,一色写着“夸”,一色写着“压”,拿酒壶的、背柴篼的、摇折扇的、挑水桶的、朗诵文章的、佝偻脊梁的、大腹便便的、衣衫褴褛的。。。。。。
裹脚布飞到了他们手上。
郑小翠握住崔琢寒的手:“跑!”
崔琢寒前一瞬怔愣后一瞬已被扯着跑出了十多米,她慌乱里低头瞥郑小翠的脚:“你——”
郑小翠拉着她跑得更快。
黑暗中,越来越多的人影显现。
梳着高髻的女人向崔琢寒的脚抓来,崔琢寒被郑小翠拽了一下堪堪避过;
几滴水打到崔琢寒的头上脸上,她不敢抬头看,顶上女人哀哀哭泣:“娘都是为了你好啊!玉儿!玉儿!”
背后一声巨响落地。
崔琢寒不敢回头,也不敢细看四周,她拼命狂奔,肺部是炸裂的疼、双腿几乎没了力气,只是被郑小翠拉着机械地奔跑、再奔跑。
男人们的声音无处不在,最开始的歌声早改成了谩骂,零星又夹着几句“言辞恳切”的劝导,崔琢寒最开始还能听清几句,到后面耳边只有呼呼风声,她也只记得自己要往前跑、不能停。
影影绰绰的一团突然在斜前方出现。
崔琢寒匆忙跟着郑小翠改换方向冲去另一边,但衣摆一重,耳边怒喝:“老子是你爹!”
青白的手扣上了她的手腕,腐臭浓郁,白布直直扑向她的脚——
“咚!”
郑小翠攥着本子生生敲退了肥头大耳的青白男人。
腕上的约束骤失,崔琢寒刹那里又被扯跑了几米,她跟着郑小翠向前再向前,胸膛疯狂起伏、眼睛痛得几乎睁不开——
一缕晨光铺洒。
崔琢寒脱力摔下。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砸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
“。。。小翠。。。”崔琢寒剧烈喘气想站起来,“快。。。”
“姐姐,”郑小翠同样疲惫的声音传来,“结束了。”
崔琢寒怔,反应了两秒,随后彻底卸力软了身子。她躺着,思绪慢慢回归,才注意到自己还压着郑小翠。
“抱歉。。。”崔琢寒忙翻身到旁边,“有没有压疼你。。。”
蓦地又想起郑小翠的脚,马上撑着坐起身,在看到那双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脚”时沉默。
“姐姐,”郑小翠忽然,“你看天。”
崔琢寒下意识听话抬头。
天空依旧黑暗,可黑暗之中却很不符合常理的出现了一抹晨曦,就是这抹晨曦,此刻将她们拢入了微光之中。
她惊讶:“这。。。”
郑小翠语气意味深长:“花里从不会有完全的死局。”
“姐姐,”她抬起手里的本子,“你想看看吗?”
崔琢寒拧着眉头,望向这姑娘的脚。
郑小翠弯了眼眸:“等到出去,这些伤都会消失。”她又把本子往前递了递。
。。。。。。崔琢寒抿唇接过本子,借着环绕她们的微光,翻开。
第一页。
娟秀漂亮的小字。
[谨以此书,叙吾之恨。]
[望日日磋磨后仍记:身虽困于深宅之中,心应当在天地之间。]
[方兰因德治三年七月十四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