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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自己的臉。

為什麼他會覺得這隻鳥是他的模樣？簡心閉上眼再睜開，不是錯覺，這隻鳥就是仿造他的輪廓畫成！

「好看嗎？」莫衍舟又問了一遍，他目光定在那隻荊棘鳥身上，眼一眨不眨。

簡心能說好看？「不好看。」他如實道。

然後，他就見莫衍舟「撕拉」一聲，將那副十分驚人的畫給撕掉。

然後他又進入自己的創作中。誰叫都不理。

簡心驚到掉了下巴，退後默默找了個角落把自己藏起來。

又是兩個小時後，莫衍舟再度起身走來，把他捉到自己畫前面去：「好看嗎？」

簡心看到的，還是那幅畫，一點都沒有改動，原模原樣的。

簡心：「……」

這時候再不知道說什麼的，就是個傻子，簡心只能說：「好看。」

聽到他說好看，莫衍舟似乎這才滿意，他小心的將畫裱裝放好。簡心就在一旁看著他弄。終於弄好後，以同樣小心的態度問：「我們能吃飯了嗎？」

折騰這一下午，他餓了。還在這人的船上，吃什麼都得找他做主。

莫衍舟收拾好畫室後，就靜靜坐在原位，看上去比雕塑還像雕塑。簡心餓得不行了，上去推了推他：「喂，先生，開飯了。」

卻看到這人的身體晃動一下，朝他的方向一歪。

簡心連忙扶住，看到這人露出臉得到部分有著熟悉的暈紅。

發燒了，又發燒了！

一回生二回熟，簡心快從他腰間解下鑰匙打開門，沖走廊一喊叫來侍者們，三手兩腳的把人抬到休息室。

熟練地餵水餵藥，簡心扶起那人來，莫衍舟在燒的暈暈乎乎的狀態下，還抽空瞥他一眼。看到是他一手端水一手拿藥，屈尊降貴的低下頭服了一口。

餵過藥，按理說應該把人放床上好好休息一下，簡心在準備走的時候被人往後拉一個趔趄。他忘了，這人病著的時候手勁兒照樣驚人！

簡心被人從背後一拽，不偏不倚坐到人床上，將正靠在床頭休息的人壓到枕頭上。

簡心費勁兒的從人身上撲騰起來，繃著一張小臉問：「你想幹嘛？」

莫衍舟呆呆地看著他：「想去看海。」

簡心：「看屁！」他才不慣這毛病，爬起身來就要走，沒想被人拉的緊緊的。

「鬆開。」簡心怒火上頭，「你送不鬆開？」

莫衍舟依舊呆呆的，頂多眼珠轉了轉，挪到他的方向繼續目光無神。

簡心急了，掰也掰不開，於是用了一個他這輩子沒想過自己還會用的手法，抬起牙就咬過去！

莫衍舟被他咬狠了，自動放開。

兩人面面相覷，放開自己後的簡心才後知後覺感到尷尬，他磨了磨牙：「是你自找的啊，不賴我！」

「想看海。」莫衍舟重複。他本身性格就很古怪，生了病以後的性格更加古怪，跟人交流都成問題。

簡心怕了他了，為防止再被拉倒，決定朝他主動伸出一隻手：「裹嚴實點，帶你去看海。」

莫衍舟的眼珠動了動。他好像回憶起自己以往的經歷來。小的時候，他就很少與自己父母親近，他的性格從小就這麼古怪，不愛跟人交流，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但這不代表他不聰明，相反，他非常聰明，只是很多時候難以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家裡沒人願意跟他溝通，漸漸的，他就轉變為跟人正常交流都產生困難。

不止一次的，他生病的時候，跟人像這麼直接表達出自己的想法，換來的卻是父母冷漠的轉身，僕人驚恐的勸說，奶娘哄騙的安慰。

他們沒有人會帶自己滿足願望。在他們認為，生病了就該好好休息。哪怕他的願望只是很簡單的看一次星星，玩一場雪。

沒人在意他怎麼想的。所以……正如那人所說，沒人能真正讀懂他的作品。

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可有些時候，他也很想，能讓人理解他一下。

那個人，庸俗不堪又孤陋寡聞，他的平生事跡在莫衍舟這裡一隻眼睛就能看得完。可偏偏，卻一次一次的惹他生氣。闖入他的世界，放肆的愚弄他，又將他帶出去。

帶到……海的面前。

莫衍舟明白，自己並不是真的想要看海，而是希望，此生頭一次有人能答應他的不知所云的請求。

簡心將扣了一頂帽子，連頭髮絲都保護的完完整整的莫衍舟牽出來，帶到甲板邊上，他一手扶著他，餘光防止他又作什麼妖，一手還放肆的指向遠方：「看見沒？看見大海沒？」

莫衍舟的瞳孔映著落日的餘暉，給他萬年不化的冰雪眸光鍍上暖意，唇角緊抿，渾身都繃直，神情看著竟比他賭博時候還要緊張。

簡心牽著他的手，能感覺到他手指的僵硬。突然想到，自己這麼快就答應他，可能也是覺得，一個能盤下整座巨輪出海的人，如果連想要看海的願望都實現不了，也太可悲了點吧。

簡心這種想法只有一瞬，回過神來才想，他這種一年才掙上千萬的人可憐身價上千億的人，他才是腦子瓦特了。

「莫先生——簡先生！」威斯汀的聲音從甲板下頭傳過來：「您們能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他很快的跑到甲板上來，從表情看來，這話是真心實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