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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眼見到自己被莫先生重視，親眼體會到賭贏的快感，親耳聽見以前瞧不起自己的人的讚賞，親自有機會讓曾經看不上自己的所有人都跪伏……有了這樣的機會，還怎麼叫他回到過去？

過去的自己，對現在的他來說，一點都不美好。

「我們開始吧。」威斯汀說。

莫衍舟支起頭，不知為何，莫名看了簡心一眼。

隨後，唇邊泛起淡淡的微笑。

就好像在和他說，我知道你幹了什麼。你勸不動吧，還想繼續嗎？我會教你知道最終輸掉的下場，有多可憐。

他翻了翻衣袖，示意繼續。

威斯汀先生這次鼓足十成的力，認認真真搖骰蠱，搖了大約有十分鐘，又在放下的時候在外頭探了又探，才放心。

他輕鬆的掀開——

裡頭，居然是兩個一！

「什麼，這不可能……」威斯汀先生的眼睛越瞪越大，「明明是我親自搖的……」

他好似怎麼也想不明白。在旁看的簡心卻完全沒有沉浸其中，出現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是不意外的。

威斯汀先生眼見就要暈過去，莫衍舟在耳邊說：「怎麼樣，還要繼續嗎？威斯汀先生？」

「我……」

簡心說：「不繼續了。」

莫衍舟這才慢慢直起身，面上露出明顯的惡意，他站直身體，平視簡心：「你有什麼意見？」

簡心道：「沒有意見，不過我想和您賭一局。」

「賭什麼？」莫衍舟冷笑。

「這整座賭場都是您的。我朋友輸了不冤枉。」簡心環視一下四周，「但有樣東西我想不會造假……」

他朝外走去，繞過侍衛，徑直走向門口站崗的外國保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已經駛出公海了吧？」簡心回頭，似是在跟他確認。

莫衍舟輕微點點頭。

簡心朝外國保鏢的身上看看，目光定格在腰間：「那麼，請把槍，借我一用。」

外國聽不懂他說話，只是偏頭看向莫衍舟。

莫衍舟的瞳孔瞬間仿佛蛇類細了下。他吐出幾個字：「你要槍做什麼？」

「我想和您玩兒個遊戲。」簡心把目光定格在遠處的一個大轉盤上：「聽過『俄羅斯輪盤』嗎？」

莫衍舟示意，外國保鏢把身上的左輪手槍遞給簡心。簡心拿過來的時候在手裡掂了掂重量，動作熟練的拆開彈夾，數了數裡頭的子彈。

「剛好六枚。那麼我留下一枚。」簡心將其餘五枚還給保鏢。像莫衍舟展示了下最後一枚子彈，當眾填入手槍里。

隨後，他讓外國保鏢掂了掂，是不是裡頭有一枚子彈的重量。

保鏢遲疑看了看莫衍舟，點點頭。

他們已經知道簡心要玩兒什麼。

「只有一枚子彈，您跟我輪流對自己太陽穴開槍，最後活下來的是誰，誰就贏了。」簡心微笑，撥動手槍轉了一圈，緊握槍柄。

就連莫衍舟，都沉默片刻。

「你，你們在說什麼呀？」一旁看著的威斯汀，還沒從方才失去所有家產的悲痛中走出來，又被這樣的吧變故驚得手足無措，他試圖上來阻攔：「照你這麼說，你們兩個豈不是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你這才在玩兒命吧！」威斯汀緊緊扣住簡心的胳膊，想要把槍奪下來。

簡心鬆手，將槍扔向莫衍舟，被他一手接住。

簡心微笑著說：「不以命相搏，有什麼意思？如果按我說，之前你們的遊戲都是小兒科。從這種遊戲中找靈感的人，才是愚蠢。」

「別人的命，哪有自己的重要。旁觀他人的痛哭流涕，不如試著觀察自己的命懸一線？」

「你真的願意陪我玩兒？」莫衍舟的神色一下陰沉下來，他目光如刀，散發著刺骨的冽冽寒意：「你不敢殺我。」

「殺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回去了也是生不如死。」莫衍舟說：「誰給你的提議，要你這麼做？」

簡心看明白了。莫衍舟果真不是個單純憑意氣做事的人。他心思複雜縝密，做事之前必然會想清楚後果。只不過，那後果，一般人承擔不了。而他能承擔而已。

「沒有人慫恿我。莫先生。我只是看不明白。既然您那麼想要靈感，何不跟我試試？您也說了我不敢殺您。那麼要不要賭一賭我敢不敢？」簡心的語氣越來越輕鬆，好像自己完全了解將要走上怎樣一條路。

「你在跟我賭？」莫衍舟冷冷笑了。他說這話威斯汀聽不懂，但簡心能聽明白。莫衍舟跟威斯汀的賭局根本就是一場戲，骰子和骰蠱都是莫衍舟的賭場製作的，能不讓他贏？他自然是想贏就能贏。

可這次，他跟簡心賭的不是這個。

莫衍舟要跟簡心賭的，不是那枚子彈會落到誰的腦殼上。而是他們都清楚簡心能出千、會出千。但他到底會怎麼出千。

莫衍舟賭簡心不敢殺他，可簡心亦沒有自殺的理由。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簡心想藉此機會逼莫衍舟主動放棄。

莫衍舟哪裡是那種會怕的人。

他眸色越發深邃，宛如幽暗死水一潭。有什麼東西快要從中竄出一般。他死死盯著簡心，蛇一樣的瞳孔逐步收縮，冷靜的觀察著他一絲一毫的變化。

可簡心毫無變化。他不是威斯汀先生，對莫衍舟沒有濾鏡。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個有錢的瘋子。他見過的有錢瘋子也不止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