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
“哦…咳咳…”
月梦寒又是一声吩咐,纪来丰酝酿了一下心情,一点点将脑袋抬起。
目光自下而上,先是女修的胸脯,颇为平静,不见上下起伏。
接着,白皙的脖颈、红润的双唇、挺翘的鼻子、如水的双眸,却是无一例外,瞧不出半丝动怒的迹象。
却是咕咚一声,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暗忖怕是雷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了…
但谁知意料之外,雷雨并未到来,月梦寒张开双唇,却是和风细雨的一句询问:“来丰,方才你说,想与月某双修…?”
“额,不不,来丰不敢,只是事关女子名节,恐惊扰门中师姐、师妹。所以,之前山洞…额不是,聚阴阵,晚辈不是被…被劫采过一次嘛?便想着…”纪来丰抓着头,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小心瞥向女修的脸。
视线中,月梦寒神色始终平淡,耐心听完后,方道:“听你的意思,月某当初暗算,欠下你一条性命,所以必须要还咯?”
“哦,不不,来丰岂敢?晚辈只是…只是…”抓耳挠腮一通,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月梦寒静静地注视着,良久,却是一声轻叹:“唉,其实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劫采一事上,确是月某犯下的一桩罪孽…”
“啊?”纪来丰闻言一愣,没听错吧,这女人居然主动认错了。
偷瞥一眼,月梦寒正失神地看着空处,嘴中喃喃:“而且,当时的理由是你母亲背叛,自以为正当。但现在,你携师姐所创孕阳功法归来,对本门大功一件,那么月某便成了罪上加罪,罪孽深重了…”
说罢,她转过头来,纪来丰顿时一凛,连忙坐正身体,自对方的眼神中,他分明瞧出了一丝决意。
下一刻,决意化为一声不可思议的答复:“所以,为弥补所犯下的罪孽,这一次,月某便答应了你…”
“啊…啊?”纪来丰惊呆了。生了什么?方才还怒火滔天,此刻又愧疚难当,一天一地,差别之大,着实令他难以料懂。
“怎么,你不愿意?”看见他的反应,月梦寒眯起眼睛,抬高的语调中,一丝蛮横显现。
“不不,来丰愿意,当然愿意…额,也不对…”纪来丰慌忙答应着,却觉得话中有歧义,又变得结巴起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月梦寒并不纠缠,一拍桌子,将此事定了下来。
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但有一点,月某必须申明,怎么修炼,何时修炼,一切都由我说了算,你不许违抗。”
“行行,都听您的。”正纠结的纪来丰,听见后一句,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下来。
这女人一向善变,稍有迟疑,万一她反悔,可就糟糕了。
“好,那你走吧。哦对,别忘记师父的交待,下次一起带来,月某自会将安排告知于你。”月梦寒仔细嘱咐完,一扬手,便做出送客的手势。
“额好,来丰定竭尽全力,保证无有缺漏。”纪来丰承诺一声,便准备告辞。
想了想,又转过身,郑重地道了声谢,便逃一般地离开了。
书房中,又余下月梦寒一人,待男子的身影消失,原本缕直的躯体,却似突然垮塌,瘫软在了椅子上。
“呼…”长舒了一口气,嘴中喃喃道:“真是个冤家,没办法,谁让我欠了你呢…”
缓了缓,坐起身,瞥见桌上一叠散乱的信纸,约有五、六张。其中顶上的一页,墨迹尚未干涸,似是才写下不久。
取来放在手中,又看了一遍,却是一声感叹:“啧啧,这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放下信件,望向窗外,似迷离在傍晚的昏黄中,双目渐渐失神。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两瓣脸颊浮出一抹大大的红晕,似羞似臊,娇艳绽放。
“真是的…”
……
穿过花林,进入地道,一直快到青庐镇,纪来丰仍沉浸在震惊之中,始终不敢相信,月梦寒这么简单便答应了他。
不会在做梦吧?
纪来丰扬起手,狠狠甩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声音清脆而响亮,惹来一声痛呼。揉着脸,顿时半疼半喜,好像不是梦…
渐渐的,兴奋盖过痛楚,便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向药铺冲去。
来到前堂,忽听见有闲谈之声,好奇望去,除掌柜李霞外,还有一名年轻女子,赫然竟是…
“乐竹,你怎么在这?”纪来丰眨了眨眼,诧异不已。
见凌乐竹扭头望来,目光却有些躲闪,稍一愣,便明白了过来:“是在等我吧?”
“恩…”凌乐竹轻轻点头,垂下之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待抬起,又恢复了原状。
“哦哦,那这就走吧!”铺内谈话不便,纪来丰便与李霞告辞一声,又向凌乐竹使了个眼色,率先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