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愣了一下,因為在他印象里元帥很少獨自下令,大多決策交給會議庭商議解決,即便獨立元帥有這特權。但他還是飛快地應了一聲。
然後在那人擦著汗出來時愣了一下。
副官看了眼時間,敲門進去,看見元帥站在窗前,沒有穿軍裝外套,手記放在桌上,元帥卻遠望著那片被雪覆蓋的原野,然後說:「罷了。」
這一刻,哪怕不知道元帥為何突然叫會議庭的代表過來,副官也突然明白了,這聲罷了,是因為嬴楹元帥已經犧牲了。
即使再對會議庭做什麼懲處打壓,她也不可能回來了。
這一聲罷了,似乎是後面悲曲的序曲。
星雲的局勢逐漸穩定下來,東域卻因為缺乏對任元帥的信任和支持頻頻有所動盪。這並不是左溯元帥能力的問題,而是嬴楹元帥作為元帥太久,也做得太穩了。
東域疆域遼闊,貿然交給誰都不合適,解決完星雲問題的裴時蘊元帥只能暫時協管。
他在她踏過的疆域巡視,和她的心腹商議協討防守戰線如何拉開,也在晚上會翻開的手記。
他甚至,找到了她的機甲殘骸。
懸燈,真是一個符合她機甲也符合她本人作風的名字,孤燈高懸,守峙一方。
那一天他站在她的機甲面前,為東域其他高級將領主持悼念嬴楹元帥及其他戰死將領的儀式。
儀式結束,他手抹過面前機甲表面的灰塵和焦黑殘片,忽然被某個零件閃了一下。
裴時蘊元帥一怔,循著零件蹲下來,然後把那零件撿起來,才發現那不是一個零件,而是一個指揮芯。
軍校的學生都要練習指揮,因為參與戰役太多,甚至需要定期更換機甲的指揮芯確保能和臨時匹配的隊伍保持同頻聯繫。
而這個指揮芯,他是見過的。
畫面閃回。
在某一次很緊張的交戰上,對方囂張狂妄,仗著自己的機甲手招式穎而且隊員大都有過實戰經驗,對他們進行了前半程的瘋狂碾壓。
當時他們都只是生,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第一軍校也沒有指定指揮,在即將戰敗的情況下,他和另一個oo19竟然同時站了出來,並且聽到對方的聲音之後,同時冷靜說:
「沒關係,配合作戰。」
這不約而同的默契讓他們兩個人都怔了一秒,緊接著在後半程,靠著他們兩個完全陌生指揮的磨合,和其他人憋著的一股氣,他們終於反敗為勝。
指揮結束,裴時蘊原本想要聯繫,可惜嬴楹被其他人叫走。後來陰差陽錯,他再也沒有見過oo19這個指揮芯過。
。原來,是見過的。
拿著那顆指揮芯的裴時蘊元帥站起來。懸燈無聲靜默,窗外大雪封星。
在那片靜默里,悲曲的層層疊代到達高潮,而裴時蘊卻仿佛見到了那個從未相識的嬴楹元帥。她很強,也很冷靜。
她會預見到未來所有的危險性,也會在結束指揮後用oo19的頻道和他說一聲:「有緣再見。」
如果,如果那時他衝上去,如果他們交換了聯繫方式,也許他見到的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嬴楹。他會是她的搭檔,他們會並肩作戰,會同任將領,會你追我趕。
他們會知無不談,交流彼此的作戰方式,訓練心得。他們會在會議上各有己見,結束後卻會把會議的事情放在一邊,彼此說著話談論今天的天氣。
他們會相識。
而不是現在,他只能仰頭看著高大殘破的懸燈,想像那個年少時就曾驚艷過他的人,她是如何闖破風雪,她是如何一個人所向披靡。
她為什麼還留著這顆指揮芯,是因為怎麼才沒能突圍而出。可是,都已經錯過了。太晚了。
裴時蘊元帥緊握著那顆指揮芯。回到指揮艦時,他條件反射地打開那本手記,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半夜,他終於往上登上真正的高塔。
他踏進她的祭奠地里,看到懸浮的機械墓碑上,全息投影勾勒出一個他不熟悉,卻和他想像中,別無二致的嬴楹。
她撐著頭,坐在座椅上,沒戴手套,和他一樣,思考時喜歡垂著眸盯著掌心,翻來覆去。
裴時蘊元帥就站在黑塔里,靜默地站了一整夜。副官找到這裡來時,元帥肩章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可他只是說:「走吧。」
【我靠,想哭】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QaQ】
【不知道裴元帥為什麼來但還是忍不住眼淚,嗚嗚嗚嗚嗚不是說好是糖的嗎?】
嬴楹元帥越來越多的成為裴時蘊元帥做決策時隱形的參考了。他翻著她的手記,做著東域的協同元帥,偶爾有時還會親自去十三軍的基地看一看,看一看她的屬下是如何訓練部隊的。
有一次他走到兵當中,看到有一個兵在用他當時剛任上將時用過的艦隊隊形在排練。副官把教官叫過來時,他們卻說,他們元帥也用過。
裴時蘊為了嬴楹元帥被污衊斥責會議庭那一幕重浮現出來時,背景里嬴楹元帥站在窗前:
「西域的裴元帥作風冷硬,西域卻秩序井然又迅疾。」
嬴楹轉過身來。
「若有時間,你我合該去西域考察一番。」
畫面模糊,她是和誰說的,觀眾已經看不到了。
但他們能分明的是,在他們沒相識的時候,兩位元帥已經神交已久了,如果不是那一次指揮無疾而終,他們原本有機會成為十分契合的同僚的,如果不是星雲面臨危機,他們本有機會互相欣賞,攜手並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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