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内力压制住了柳随所有动作,他几乎连开口都做不到,不过凭借着体内同源的功力,他到底是挣脱了些许,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知不知道,爷爷曾想让你回柳家”
柳随被放开了,柳必成神情有些不对劲“你说什么”
“咳咳我说,爷爷曾在你脱离柳家后,试图找到你,他知道你没有作恶。”
柳必成神情变幻,说不清是悲还是喜,最后笑了声“那又如何你以为告诉我这个我就会放过你柳家欠我的,可不是这一点廉价的施舍能抵消的,更何况,迟来的信任贱如狗。”
“所以呢,你当初不杀我,忍到现在才动手”
柳随起初回忆时总觉得他们兄妹俩逃得太容易了,以柳必成的武功,想要追上一个带着废人的少女轻而易举,现在想来,恐怕是故意留他们一命,至于缘由,不外乎柳家留下的遗产,又或者是因为柳梦伏
看柳必成的现在压制不住的恼火,恐怕是普渡山遇上了什么困境,多半还和自己有关,柳随心念急转。
“杀你你这样的废物,还不值得本座亲自动手。”柳必成后退一步,远离了柳随,仿佛沾上他会变得不幸。
“你也是这样从码头的地痞流氓手中活下来的,因为他们不屑于对你动手”
眼见柳必成又要动怒,柳随立马接“啊我知道,你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你的利用价值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高,甚至死了的你,也不是不能用,不要再试图激怒本座。”
柳随被他看穿心中所想,索性闭嘴,不再试探他的底线。
“沈融雪可曾赠予你什么信物”
柳随直接摇头。凝香丸和金叶子都是沈融雪所赠,但都称不上是信物。
何况到这会儿柳随要是还看不出柳必成想干什么,那他就是傻子。他低下头,眼神中的冷意并不比柳必成看他时少。
柳必成看了他一会儿,似乎确信柳随没有骗自己。
“既然如此,便只有你亲身引诱了。”
柳随有了不好的预感。
“沈融雪失踪约莫是又接了活,像他这样的孤狼,恐怕也没什么信任的人,你是唯一的例外。”
“你说,如果我放出消息,为了报复柳家,我将在普渡山山门手刃你祭奠柳家英魂。”
“你也配说这话”柳随终于动怒了。
“呵,我既是魔头,怎么不配说这话便是再荒诞的话语,经由我说出来,不也是理所应当你们名门正派惯会栽赃,不若让我自己来。”
柳随从未见过坏得如此坦然的人,这也意味着想从心理上击溃他很难,只能尝试别的办法。
“你如今应是举目皆敌,就不怕武林盟趁机打上普渡山你这山门再隐蔽,也避不开天下人的耳目。”
“那不是正好我设阵只为杀沈融雪,若能再顺带杀一群正道伪君子,岂不一举两得。”
语气如此自信,可见他设的这杀阵成本应当不高,且即使失败也不会伤及普渡山根本。柳随有些焦虑。
柳必成可不管他什么心情“为了证明你确实在我手上,只得借你脸一用了,小侄子。”
柳随猝不及防被一头摁进事先准备好的面团盒里。
这显然是用来做的,柳随咳嗽着拍去脸上余粉“你要做什么”
“吊在山门上示众,用你我自是舍不得的,只好叫别人代劳了。”
柳随皱眉“你既然这么恨我,直接把我挂上去便是,何必惺惺作态。”柳随可不觉得柳必成真的会怜惜自己。
柳必成忽然用一种莫测的眼神看柳随“你倒是会舍己为人,先前颠沛流离,被江湖人当成丧家之犬唾弃的感觉如何该不会这就全忘了吧”
“是你”
柳随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何他分明足不出户,在江湖上却臭名远扬,即便柳随确实说不上有出息,却也万不会被如此编排,何况很多事情不是亲近的人根本无法知晓,怎么就能传得那么像模像样。
“不错,是我。柳莫期不是最爱自诩出身名门,不屑同旁的人计较吗本座只是想看看,他同样出身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儿子,落到同样低贱的境地会如何罢了。”
柳必成叹了口气“若不是你父亲执意求死,这一切本该由他来承担,我原也不想对付你。他倒是走得痛快,还能和爱人一同赴死,徒留你一人,也是可怜。”
柳随不是原本的柳随,灭门惨案生时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清楚当时生的事,只听柳晔隐约说过爹和娘不堪受辱拼死抵抗,倒是不知道有这么一段。
不过“我劝你省了挑拨离间的心,一个刽子手的怜悯,真是恶心。”
柳必成见他不为所动,面上的笑容淡去“柳莫期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可惜你要下去陪他了,时间不早了,好好享受最后的时间,等沈融雪死了,本座就将当初给你的功力收回,再送你去见柳家人。”
柳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你不将我挂山门,是因为我爹吗”
柳必成脚步一顿。
注意到这点,柳随心中的猜测逐渐落实。
“你很讨厌他,但他是你想要成为的人,是吗”
“我和我爹长得有些相似,神态上应该也很像吧”
柳莫期当年是江湖闻名的美男子,不然也生不出书中的武林第一美人柳晔,他虽不似父辈的柳玉舟名声远扬,却也是备受好评的江湖豪杰,为人清正有原则,常有义举,颇有大侠风范。
柳梦伏当初将柳必成带回时,若是柳莫期坚决不同意,柳梦伏必不会强留柳必成,顶多将他安置在府中,不至于收为义子。
到后来两个孩子被周围人频繁比较,柳莫期虽心有芥蒂,依然没有采取行动,他始终是个克己的人,就算武学天赋不如柳必成,也一直没有自暴自弃,他像一丛竹,风雨不惧,坚定地长成了挺拔的模样。
这与柳必成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