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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第1页)

只是蛇尾畢竟有五米來長,幾個雖前行無阻,但難免得控制腳步以免踩傷。

南潯回頭看了眼,注意到幾人動作,笑道:「不必這般小心。吾是幻蛇,又是魂魄之態,只要吾願意,沒有實體並不難。」

「真的?」祝南試探地沖那長長的白尾踩去,那尾巴卻仿若只是一團氣,根本踩不到物體,他看的一臉驚奇,「真的誒。」

祝修:「……」

他將那倒霉孩子拎到一旁,以防他再做出什麼驚人舉動。

南潯似乎也沒料到有人會真的付諸行動來驗證,笑了笑,繼續帶路。

行至山頂,迎著霞光,南潯遙指對面半山腰那處被芭蕉葉遮擋,只露出一角的山洞:「那便是封印之地。」

白馳兇狠的模樣尚在眼前,畢竟險些讓他喪命的東西,僅僅是靠近也難免害怕。顧笒煊不自在挪開視線,卻不經意瞥見一片白。

山那頭有許多小土包,一個個雜亂無章排列著,其上插著根根竹竿,掛著白布條。有風吹過,片片白條迎風招展,從他這方向看去,像極了暗夜遊盪的鬼魅。

「那是什麼?」他問。

南潯:「數年來死於白馳之手之人的埋骨之地。」

顧笒煊:「有多少?」

白馳被封印之初靈力已是幾近於無,再加上大陣才築威力正盛,他根本無法為禍作亂。後奪了南潯的內丹與靈器,休養生息百餘年,積攢精力的同時等待時機。直到大陣出現裂縫,他才得以借著內丹與靈器逃出一縷分身,禍亂一方。

南潯初略計算一番,道:「百餘年,初略算來,該有三百來人吧。」

「這麼多?」祝南驚訝,「不是一年獻祭兩個嗎?」若按百年來算,最多也就兩百來人,怎麼足足多了一百。

「有知道真相逃跑被村民抓到打斷了腿的,算半個,心智不全的,也算半個。偶爾白馳會出去抓些獨行的過路人,那些人不算在祭品內。」南潯隨口舉了幾個例子。

祝修盯著那片靈幡看了片刻,察覺不對,忽問:「為何其中無幼童?」

死者掛幡,白為有子,花為有孫,紅為重孫。此地片片白幡飄蕩,表明死者生前至少有過子嗣。這般來看,獻祭之童不葬在此。

南潯一臉茫然,容塵卻心中明了:南潯不懂俗世之事,偶見墓掛靈幡,便誤以為人死皆如此。

本是善意之舉卻用錯了地方,說出難免傷人,因此容塵並未將這番解釋說出,而是以法傳音為祝修解惑。

山那頭的土堆看得顧笒煊不適,不自覺將目光移向別處,卻看到了山腳下同樣被南潯救出的村民們。

那些重獲生的村民滿臉喜色,連帶著那幾個因心智不全而倖免於難的孩童也帶著懵懂的笑。

「他們會如何?」他問。

容塵:「無伸手即來的金銀財寶,便只能自給自足。」

南潯接話:「可從前吃喝無憂錦衣玉食的人,突然之間一無所有,他們是否能接受?或者說他們還記不記得,如何謀生?」

南潯:「在米缸待久了的老鼠,能接受原本滿是白米的米缸突然間粒米全無嗎?還能想起怎麼站立,如何行走嗎?」

祝南想起那年除夕夜的糖果,鼻尖莫名發酸:「若沒有這一遭,他們原本,該是很善良的人吧。」

南潯:「他們原本應當如何,吾不知曉。吾只知道,吾的內丹可以放大貪慾,若是本就無欲無求,它便奈何不得。」

容塵嘆氣:「可人皆有七情六慾,拋棄這些與生俱來的東西,何其艱難。」

南潯:「所以這造就了他們與山川草木的不同,也造成了他們如今的局面。」

他將目光從山那頭的埋骨地收回,半垂瞳眸,俯視山腳一干人等:「一言一行,所作所為,皆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是啊,既非良善,又何需憐憫。

幾人不願與他們有過多交涉,隱了身形,與他們擦肩而過。

顧笒煊緊緊跟在容塵身後,將那一張張面孔盡數看過,腦中閃過的卻是自己從遇他們到如今經歷的全部。

收養之恩,虐待之怨,獻祭之恨。

他在看他們,也在看曾經。

那些是非恩怨,到如今他已分不清,辨不明。

唯知虎口脫險,得遇救贖,是幸。

他握緊手中衣衫,亦步亦趨跟著,竭力將自己與他們劃開。

他已無心怨恨,唯願自此離別,各不相干。此後相逢陌路。

*

從山頂看著不過數米,御劍不過剎那,步行卻要費好一番時間。好在南潯對此地甚熟,帶著幾人繞過古藤纏繞的老樹,順著通幽小徑前行,很快便到了洞府。

如南潯所說,這裡果然戾氣重。容塵看著從陣法內溢出的絲絲妖氣,將孩童擋在身後。

容塵:「封印百年魂魄竟還有如此威力,看來白馳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頑強。」

「那便更要早日淨化。」

祝修伸手破開陣法,鋪天蓋地的妖氣從洞中湧出,被容塵眼疾手快招出防護罩擋住。

洞口陣法只是阻擋妖氣外溢和防止他人闖入,對兩人構不成威脅。待妖氣散去,容塵收了罩,幾人抬步踏入。

洞中植物並不如想像中的被妖氣侵蝕而枯敗,反而長得格外茂盛,只是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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