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初尽管被吓得腿软,但她还是强撑着,从上站起来,走到司徒策身后。
司徒策看了绿蔓一眼,绿蔓立即会意,待元和帝走后,忙扶住傅清初。
握着绿蔓的手,傅清初方才松了口气,但身子还是忍不住抖,伴君如伴虎,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了。
……
祭祀结束,众人也需更衣准备参加宴饮,傅清初在车驾外等候着,小宫女过来说有人要见她。
傅清初一脸茫然,“是谁?”
小宫女说不知,傅清初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不会是圣上还要拿她去问个究竟吧?
她跟着小宫女出来,一小太监又引着她来到河边,她远远望着那人颀长的背影,也不像是元和帝。
“舍人,傅司闺到了。”内侍冲背对着他们的人喊道。
那人回头,傅清初见了,只觉得呼吸一滞,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一瞬间,所有属于傅家三小姐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却恍若隔世。
“多谢公公了。”那人笑着对小太监道。
“舍人客气。”小太监颔回礼,知离开了。
待人走后,男子激动握住傅清初的手,“清初……”
傅清初红着眼眶看着他,想忍住不哭,但眼泪还是不争气落了下来,她想开口应他,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判决下来后,我找遍了教坊司和京中所有的……”他不由得停了下来,“后来我听说太子改判了傅家女眷,我动用了所有能找的关系去找你,没想到你竟在此处。”他一脸心疼看着她,抬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一把将她拥进怀中,紧紧抱着她,“你受苦了。”
傅清初愣愣由他抱着,心中苦涩难当,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往下落,哑着嗓子问:“你找过我?”
“我找你都快找疯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心有余悸摸着她的头,“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闻言,傅清初想苦笑,可是她根本就笑不出来,只有无尽的心酸与苦涩。她终于抬手,紧紧抱着他,靠在他肩上失声痛哭,这些时日的委屈与艰难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宣泄。
若是家中没有出事,她与沈琢已经完婚半载,甚至可能连孩子都有了。可是,这世上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婚礼前夕,她家出事了,她一家老小被软禁在府中,沈家虽说没有来退亲,但到底也没来迎娶。
“没事了,不哭不哭,有我在。”男子沉声安慰道。
可这话在傅清初听来,比《笑林》中的笑话还可笑。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慢慢松开他,抬手擦干眼泪,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之修,日后,你我不必再见了。”
沈琢,字之修。
“为何?”沈琢很是不解。
“你是前途无量的太子舍人,而我是罪臣之女,是阶下囚。我们云泥有别,再见只会影响到你。”傅清初冷静看着他。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怕!”傅清初打断他,含泪道,“我怕我家好不容活下来的人因为我的错误又再去死,我怕被丢进教坊司,我怕你得罪太子,连累家族。之修,前尘往事现今都如云烟,下好女子多的是。忘了傅清初,对你我都好。”
沈琢心有不甘看着她,牵起她的手,“我向太子求个恩典,他也不缺伺候的人。”
傅清初痛苦闭上眼睛,眼泪狠狠砸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真,还是爱自己太深。她抽回自己的手,“你不想让我死,就让我走。”
说着,她看了他一眼,狠心离开。
“清初……”
沈琢还想追上去,但远远见太子已经更衣下车了,他也不敢再追。
且说司徒策更衣出来,不见了傅清初,正欲问绿蔓,就见傅清初红着眼睛从远处走来,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是?”
傅清初赶紧敛住脸上悲伤的神情,强颜欢笑道:“风沙大,迷了眼睛。”
司徒策抬眼看了湛蓝的空,又看了她一眼,虽知道她是敷衍,但倒也没有追问。
苏君若看了傅清初一眼,朝她身后望去,见一男子在远处徘徊踌躇。她不禁挑眉,虽说看不清长相面貌,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笑,春日里见情郎,倒也合情合理。
“傅司闺怕不是被风沙迷了眼,是被某些人迷了眼吧?”苏君若调笑道。
闻言,傅清初心头陡震,她不怕被人看到,当初傅家与沈家的婚事也算是满朝皆知的。但是她怕司徒策认为她无法与过去割席,怕他认为自己满脑子情情爱爱没有用。
她怕司徒策不要她。
“殿下……”她忙叫他,希望解释两句,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与沈琢一刀两断恩断义绝了吗?
即使事实确实如此,但这样说就太刻意,太谄媚,尽管她讨好司徒策是情理之中。可她还是说不出口。
司徒策看了苏君若一眼,又转眼看着傅清初,“你和……”
“报君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傅清初立即下跪稽。
司徒策垂眸看着她,沉默半晌,方才平静道:“起来,随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