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地壇,到桑予寢殿的短短距離。
周圍一直環繞著他的宮人,能很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國師一頭青絲寸寸雪白,清俊的眉眼越發萎靡,能感知到,他整個人都開始透露出,隨時都要飄散的脆弱感。
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周圍一直照顧著桑予的眾人都在心中莫名升起一種恐慌感。
這陣恐慌來的莫名,好似只是一種錯覺。
但在給桑予看診後,太醫給出的回覆,卻讓著陣恐慌感升到了最高點。
「國師大人這次開壇做法消耗極大,似乎是將自己的生機都獻祭進去了,從脈象上來看,國師大人現在的身體已成油盡燈枯之勢,恐難以挽回。」
顯然,對方也是知道桑予對整個大齊都有著什麼樣的作用。
所以說出這番話時,眉宇間沉重之色愈顯。
近侍聽完太醫的話後,面色嚴肅,目光擔憂的看了一眼正躺在床榻上,肉眼可見虛弱下去的人,「劉太醫,大人的身體不能出事,陛下未歸,大人的身體必須康健,大齊,不能沒有國師!」
桑予雖是國師,但卻管轄著許多地方,前朝後宮,乃至天下大事,都會經過他的眼目,沒有問題後才會施行。
且從桑予看到,並予以通過的那些,大多都是有利大齊的,一部分雖是短時間看不到有多少收益,但從長遠的來看,這對將來的大齊百姓,乃至天下讀書人都是有利的。
桑予此人,可謂是一步步的將自己變成了大齊不可或缺的脊樑,是朝中重臣的主心骨,是帝王心腹。
但現在他們的主心骨似乎要消失了,並且陛下還在前線抗敵,無法短時間回到皇都城內。
這讓周圍的人怎麼能不惶恐不安呢。
「是!太醫院會竭力救治國師大人,請爾放心!」
那怕知道桑予的身體已經無力回天,但能讓對方多撐一段時間,多看看大齊也好……
這番話,桑予雖是虛弱,卻是聽在耳中的。
這周圍的大部分人都是他和陛下一路走來的親信。
所以他才能明知自己可能無法走下祭台,或者是像現在這般虛弱,無法再主持政事的情況下,將後面陛下未歸之前的大齊,交給這些人代為協助管理。
在清楚的知道,就算接下來他缺席大齊朝堂,整個大齊也會按照定下的方向走,不會出現不該出現的亂子,桑予這才放心讓自己陷入昏迷。
就在桑予陷入昏迷中時,遠在邊疆,正剛結束一場戰爭的君王,才回到屬於自己的軍帳內,便似有所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皇都城的方向,心中悶疼。
有一個焦急的聲音似乎在催促他趕快回去,似有大事發生。
也因為有這一層急迫感,在接下來的幾場和蠻夷之間的戰鬥,順利的不可思議。
國運,似乎又再次降臨到了大齊。
眼見著些蠻夷被逼的不斷遠去,甚至還搬離了他們原來的部落駐紮地,就為了能夠逃出大齊皇帝的步步緊逼。
看這模樣,接下來幾十年都不可能再出現大齊,以後也不可能有膽子覬覦大齊了。
見此,君王便下令,留下一部分士兵鎮守延邊,自己則率領這些有功之臣回大齊行賞。
可惜,待他回去,他迫切想見到的人卻再也見不到了。
離皇都城愈近,心底不妙的預感愈強烈,直至看到那人寢殿,神情悲戚跪伏滿地的人時。
「誰!允許你們欺瞞朕的!」
帝王暴怒的聲音在殿內響起,讓正跪伏的人愈發瑟縮,不敢動彈。
「都給朕滾啊!」
「國師……我回來了。」
天啟六年,大齊結束幾年災荒,百姓得以喘息生機,君主親征擊敗外族蠻夷,大勝後班師回朝。
一切都在推著大齊向更好的方向發展。
國師桑予卻沒能堅持到君主回歸,在其回京都城前夕病逝於天地壇旁的寢殿內。
舉國哀悼。
看著京都城內飄揚的白布,百姓行走間佩帶的白麻布,桑予漂浮著透明魂體,此時並沒有多大的傷感情緒。
他用自身生機,換的這大齊的生機,能看著百姓安居樂業,對他來說似乎是最好的結局,畢竟他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
唯一親近的人便是陛下,但陛下身後還有更多追隨者,想必也不會差了他這麼一個,哪怕他的能力要稍微好些。
想到當今陛下,桑予有些擔心,他臨走前本來想等著他回來的,但已經破敗的身子根本由不得他,能撐那麼久,已經算是他盡力。
好在他走之前便收到了當今的消息,已經在城外,就算沒能見到最後一面,好歹他能送自己最後一程也還好。
這般想著,桑予輕輕控制著剛適應的魂體,向著當今陛下的寢殿而去,想著臨走前沒能看到,這樣再見一面也算好,不算太遺憾。
但看著正坐在寢殿中央,手中把玩他常佩腰間的那枚玉佩,神情悲傷的君上時,桑予心中也很是不好受。
這些年,帝王最信任親近的人便是他,但焉知他心中,將這位少年帝王看的又何嘗輕。
這位是他失去世界上待他最好的師父仙逝前,擔憂他的以後,指給他的精神寄託。
多年相處,一路扶持相護走到如今,他怎麼會捨得看他獨自坐在高處,仿佛除了這大齊江山,再無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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