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湧上心頭,蠻蠻咬住了唇瓣,舌尖下冒出酸澀的苦水,身子輕輕戰慄。
「所以說,本公主不遠千里從尾雲嫁過來,是為了給6象行……當填房?」
這一句語義振聾發聵,但語調卻平淡而冷靜,聽不出半點情緒。
送秋不敢否認。
6修也跪了下來,抱拳道:「夫人,阿蘭夫人確有其事,但她與家主是私定終身,無父母之命,也無媒妁之言,更沒有一日夫妻之實,想來是當初一時遊戲……」
蠻蠻聽不得「一時遊戲」幾個字,倘或真是如此,那6象行就是不堪了。
更何況,他要是不愛阿蘭,怎會甘願為她守身如玉,若非那日他吃錯了藥,絕無可能上了她的床榻。
對了,蠻蠻忽然想起來,他那時第一次見她,眼中遏不住的敵意。
當初她還感到奇怪,尾雲國當初是舉兵偷襲了大宣,但也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了,後來在南面對著大宣俯稱臣,繳稅納貢。要論仇恨,他應當也不至於那麼恨。
原來,是在那場戰火當中,他的心上人,被奪去了性命。
那這一切便都能說得通了。
6象行自心愛的女子死後,便仇視她,和她的兄長。
當初從他眼中讀到的殺意,竟然……不是錯覺。
他是真的想殺她的,一開始的反應,是潛入骨髓的本能,騙不了人。
這一下那怒意退散得乾乾淨淨,懼怕、餘悸、慶幸,化作一股徹骨的冷意從腳底心冒出,沿著四肢百骸的經絡,如蛛絲、如藤蔓般絞上來,變作一枚厚厚的繭,將她的身子,裹得再難動彈。
6修望見蠻蠻一張臉孔血色盡褪,變得煞白,忙道:「夫人,送秋與我並不知曉全貌,只是胡言亂語,您不可作真。」
蠻蠻根本聽不家6修說了什麼話,只是清楚地感到眼前陣陣發黑,繼而天旋地轉,「咚」的一聲,花鈿委地。
暈迷前最後的記憶,是送秋那一聲扯長的驚呼聲:「夫人——」
蠻蠻是被一口檀香氣嗆醒的。
醒來時,人中上插了一根銀針,稍動腦袋,便刺痛不已。
小苹在邊上驚喜交集,用熱毛巾擦拭著蠻蠻額上的汗珠。
蠻蠻稍稍動了下身子,將鼻子下邊那根針取了,扭過臉蛋,感到一隻手正搭在她的脈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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