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着尊重市场部调研以及敬业的原则,他翻开了书。
然后血压就在阅读过程中屡次升高。
合上书,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在内心问:
——这个剧真的有投拍的必要吗?
不过回归纯粹的商业行为本身,他也明白自己的喜好并不一定代表大众,这本小说能火爆起来,自然有它的价值与受众,也就会有相对应的市场,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资方,这又是他准备投拍的第一部作品,他还是决定让属下再做一次调研。
然而调研还没开始做,自己就先莫名其妙地穿越了。
还穿成了全书最能作妖的一家子反派的亲爹,那个早逝的背景板——安国公裴聿川。
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就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会是裴聿川?
哪怕穿成反派裴守静呢?在已知剧情的情况下,说不定还能走得相对容易一些。
而裴聿川这个角色,却只是剧情中的背景板,相关描写并不多,自己只能凭着继承而来的记忆行事,至于别的……他穿来的这个时间点早于剧情生的时间,故事里虐恋情深的男女主,现在还都是八九岁的小孩子呢,哪怕他记忆力惊人,关于男女主的情节记得七七八八,看来也顶不了什么大用。
只能从原著中作者那些关于背景一带过的只言片语里找突破点了,先要解决的,就是关于原主的早逝问题。
哦,现在是自己的了,裴聿川木然地想着。
思绪逐渐归回现实,此行的目的地——凌霄殿,也近在眼前了。
这无疑是一座富有古韵的宫殿,朱红色的漆柱大气又庄严,廊檐下挂着的宫灯做工极为精巧,从屋顶延伸出来的檐角上安置着他不认识的铜铸神兽,睥睨着他们这些下方的凡人,尽管在看惯了高楼大厦的裴聿川眼中,这座宫殿的确算不上宏伟,却自有它独特的魅力。
早已等在廊下的小内侍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恭敬地行礼:“您来了,陛下正在殿内等您。”
裴聿川收拢思绪,温和地点了点头:“劳烦。”
“国公爷客气了。”小内侍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忙不迭道。
这宫里谁人没听说过,先帝忙着打天下那会儿,太后娘娘也忙,陛下经常被托付给裴老夫人带着,与这位国公爷是打小儿一块长大的交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后来长乐长公主殿下又下嫁给国公爷,可谓是亲上加亲了。
只是可惜安国公自小体弱多病,拿不动兵器,练不了武艺,做不了武将,好在人家还有个好脑子,能给陛下出不少主意,还能走文臣这条路。
也不知道陛下这次召人家进宫,又是打算询问些什么……
想到这儿,小内侍赶紧止住想法,这可不是自己这个身份该乱猜的,僭越了僭越了。
……
殿内,宽大的桌面上摆满了还没有批阅完的奏折,一道玄青色深衣的身影立在旁边,手中握着朱,正是如今大魏的主人——景泰帝萧恪。
他把刚批阅好的一本奏折递给留在身边伺候墨的小内侍,揉了揉有些酸疼和僵硬的脖颈,嘱咐道:“把这本单独收起来,别弄混了。”
长相白净的小内侍忙双手接过,“陛下,您可否要歇息会儿?”
“这他娘的还有这么多没批完,休不了。”
看着满桌子的奏折,景泰帝就气不打一处来,把一扔,没忍住骂了句粗鄙之言。
他都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这么能写废话啊?
小内侍显然也对自家陛下平时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了,闻言便不再往下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
看来陛下今个儿批折子是批出火气来了,等会儿要不要去把参汤换成菊花茶?
小内侍的心理活动景泰帝自然是不知道的,骂完这句,又老老实实地捡起朱,继续干活,嘴里还咕哝着:“也不知道阿默什么时候才到。”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就在此时,裴聿川刚好在小内侍的引路下踏进殿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不远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约莫三十多岁,样貌英武,黑浓密,蓄着短须,自有一番不威自怒的气势,对方闻声抬眼,极具压迫性的视线扫了过来。
景泰帝抬起头,明显是听见了动静,随即就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满面地招呼起来:“阿默来啦,快过来坐。”
——然而一开口,压迫性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裴聿川:“……”
是的,裴聿川的小名就叫阿默。不过随着他承爵当了国公,年纪也逐渐增大,能这样叫他的除了长辈和几个亲近的友人之外,就只剩景泰帝了。
“微臣见过陛下。”
裴聿川规规矩矩地行礼。
记忆当中,原主便一贯如此,虽然景泰帝待他亲厚,但他自己却并不仗着与景泰帝有一同长大的情谊自傲,从不逾矩,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群臣之中的评价倒是不错。
景泰帝显然是了解原主的,等他行完礼才“唉”了一声,摇摇头:“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些俗礼都是给外人看的,我们两个之间没那个必要,你啊,就是不听,行了行了,快坐吧。”
他这话说得真心,裴聿川自然听得出来,从善如流的落座,然后笑道:“陛下,这话在臣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让司马大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