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点了点头,转身往屋内走去。
进了屋子,隔着漫天的飘雪,我转身望向那一袭浅色的衣衫。
翩谦朗月般的人儿正立于花海中,从容优雅地攀折着花枝。
似谪仙般不染尘埃,却又皎皎若华,灿如朗月。
我索性倚在门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
岁月静好,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只是往日静好不曾惜,繁华落却尽是悔。
不知道他如今这般的温和,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悔多一点呢?
是在弥补,又或是真心如此?
我不知道,也想不清楚,什么都活明白未免有些太累了,我索性就装起了糊涂。
陛下将我们降为庶人,也保了我们后半生无虞。
这处宅子坐落于偏僻冷寂的街角,足够大,也足够宽敞。
我们不需要为生计愁,也不喜与旁人往来。
偌大的宅子里,除了我们俩,也就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我的贴身丫鬟,一个是萧怀远的心腹暗卫。
说是叫他们做些杂活,但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萧怀远亲自来,哪怕是一些粗活累活。
至于护院,还有保护我的活,他也要亲自来。
他说是想过寻常百姓的日子,我倒也没有反对。
但他真做起事来,倒愣是一点王爷架子都瞧不出来。
不过这倒是叫那两个人天天闲的慌,成日里聚在一起拌嘴,见不着人影。
好在府里也是养得起两个闲人,索性也就随他们去了。
既然是要过寻常百姓的日子,我便也学了许多之前没有体验过的东西,倒也算是有趣。
闲暇时,我们偶尔还会去打猎,逛集市,游山玩水。
有萧怀远在,似乎到哪里都很有安全感,我便只管赏景,从不会怕出意外什么的。
我偷偷给家里传过一封书信,叫他们放心,我过的很好。
也很庆幸,苏暮他终于放下了执念。
至此,我便也算是真的了无牵挂了。
“怎么还不进去,不冷吗?”
他将手中的花枝递给我,先替我解了斗篷,抖了抖上面的碎雪,又去解自己的斗篷。
“冷啊。”我接过花枝,淡淡地应道。
他关了门,又往火盆里添了些炭,然后倒了杯热茶递给我。
“先暖暖身子,我去取酒。”
“嗯。”
这半年来,我们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这样,既客气有礼,又谦和忍让。
大抵是,我们都明白了些什么道理吧。
窗外的雪越飘越大,我们在屋内相对而坐,饮酒吟诗。
酒过三巡后,两人便都染了些醉意。
“萧怀远,你有悔吗?”我的脑袋越来越重,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他攥紧了手中的酒杯,认真道:
“有悔。”
“有什么悔……”我轻晃了一下脑袋,试图去看清那些重影。
“悔我执念太深,没能保护好你。”
“……”
我听不太清他说了什么,直接趴到了桌子上,醉了过去。
屋外,漫天飞雪。
屋内,暖意融融。
他微蹙眉头,伸出手轻抚她的鬓,满目疼惜道:
“吾妻向晚,吾心悦之,此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