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达成了一致,双方立即就签下字状,更换了誓书,正式地化敌为友。
大功告成,宾主尽欢。
筒井顺庆留下了森好之作为使者继续联络感情,自己和另外两个家臣当即就返回了福住城。
而后未多时,由岛左近带队,护送着筒井顺庆的堂妹——也就是那个叫做“伽罗”的大小姐,来到了织田家的军帐。动作十分迅。
开始谈判的时候,大概是亥时三刻(晚上1o点)。
谈妥之后,寅时二刻(凌晨3点半)就把姑娘送过来了。
这时候夜‘色’正浓,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呢。若是想要做一些月黑风高时才适合做的事,似乎十分合适。
除了岛左近率领的十来个‘侍’卫之外,筒井伽罗是被两名‘侍’‘女’搀扶着进来的。她并没像一般的武家小姐那样穿直衣小袖,反倒是披着浅黄‘色’的五衣小袿,饰纹华丽,层叠繁复,却又用了时下流行的束腰,一路走来莲步轻移,裙摆飘飘,摇曳生姿,兼具奈良与室町两个时代的风格,观之心悦神怡。这姑娘低垂着头又戴了鬘带,看不清五官,但身形已是极窈窕的,开口见礼时亦呢喃软语,如黄鹂鸣翠清动耳,更如猫爪挠心令人想入非非。
十三四岁的织田信忠,忽而就有些躁动难安,面上微微泛起赤红,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在座的成年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冒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老朽陪了大半夜,实在耐不住困意了,还请少主和各位同僚见谅。”老狐狸蒲生定秀第一个站出来请求离场。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各自赔笑着都找了借口,说要回到自己的军帐里。
唯有作为辅佐役的河尻秀隆,神‘色’中丝毫没有戏谑之意,反倒颇有些担忧。但他几次张了嘴,却每次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暗自轻叹一声,将话吞了回去,同时也做好了紧急回避的打算。
筒井家的小姐双手紧紧抓着衣摆,把脑袋埋得更低了,甚至还有些站不稳的迹象,娇羞之意可想而知了。
岛左近则是一边告退,一边竭力企图掩藏住脸上的鄙夷之‘色’,虽然在有心人眼里根本是表‘露’无疑的。
平手汎秀坐得离‘门’最远,等众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才也跟着懒洋洋伸了一伸腰,缓缓道:“正巧在下也有工作,就少陪了。”
说完,待神思不属的主将下意识“嗯”了一声,便不紧不慢地起身向外走去。
可没想到,刚走出几步,还没到军帐‘门’口,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织田信忠的嗓音。
“平手中务请稍等片刻,还有些军务要与您讨论!”
讶然回,现织田信忠脸上的饥渴焦躁之‘色’已经褪去大半,重变得清明果决起来。
信忠叫出了汎秀,又挥手向快要踏出‘门’外的岛左近示意,脆声吩咐道:“您就是筒井家的岛左近大人吧?大名我早有耳闻了。伽罗小姐骤然离家,颇为不易,希望您随我们一道回岐阜城,并且在这段时间之内带着‘侍’卫和‘侍’‘女’继续‘侍’奉她,可以吗?”
话音落地,岛左近愣了一愣,睁大了眼睛,对织田家的二代目刮目相看,干劲利落地下拜称“是”,随即命令‘侍’‘女’们搀扶着手足无措的伽罗小姐走出军帐。
站在角落里的河尻秀隆大是欣慰,长长舒了口气。
而平手汎秀惊异之余,还颇生出一丝敬佩之意。
方才织田信忠的举止,就表明了立场要以“正规流程”处理这个问题,在回到岐阜城之前都不会考虑旖旎之事。对一个青‘春’期的权二代来说,真可谓定力然了。
这个行为显得非常规范自律,衬得上准天下人之子的身份,也能赢得筒井家更多的尊重。
顺带着还能‘诱’骗岛左近这个“名将”回去。虽然现在此人的名气还只限于大和国内部流传。
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饥肠辘辘嗷嗷待哺的小兄弟了。不过饿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顿两顿的了。
……
“请问少主究竟有何垂询呢?”重坐定之后,平手汎秀立即正襟危坐,神‘色’肃然,仿佛刚才的桃‘色’气息压根没有存在过一样。……
“请问少主究竟有何垂询呢?”重坐定之后,平手汎秀立即正襟危坐,神‘色’肃然,仿佛刚才的桃‘色’气息压根没有存在过一样。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织田信忠却还显得‘挺’尴尬,一时无法完全恢复正常,“……其实,是希望能和姑父聊一聊,借一点您的定力,以防做出什么一时冲动的事情……”
平手汎秀闻之不觉莞尔。
话说,织田家一‘门’近几十年来,一直武运昌隆蓬勃展,子嗣也是极为茂盛,中表亲戚多到难以认清的程度。汎秀虽然说起来是信忠的姑父,素来打‘交’道却并不多,谈不上有什么密切的亲缘关系。
但伊势攻略以来,年轻的主将脱离了熟悉的环境,指挥乌合松散的联军,面临着各怀心思的外样,所能信任的唯有一个辅佐役河尻秀隆,此时便显得姑父的身份弥足珍贵了。
当然,这话织田信忠他说说就算了,平手汎秀肯定是不会真的以长辈自居的。
面对二代目“虚心请教”的姿态,汎秀口称“惶恐”,半是调笑半是恭维地回应到:“少主太过谦了,您的定力可比臣下十三岁的时候强出太多了,何必要向我借呢?”
“是这样吗?”织田信忠似乎不是太有自信,下意识地低头‘摸’了‘摸’前额那并不存在的头(月代头你懂的),“其实我已经有点犹豫后悔了,有点担心是不是被筒井家所利用,过于轻率地饶恕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