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宋安梨代签抢救通知,现在自然轮到谢景行补签,把两位年轻同事打去缴费他在原地直转圈。
老王给人的印象始终是个不求上进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养生中年社畜,起初提起组建量化交易部门的时候,他还动过辞退此人的念头。
这样一个人居然能生枸杞换酒猛猛打篮球上对抗躺进抢救室的事。
“他女朋友承认感情不和前几天分手了,剩下什么事都不知道,现在正在海南旅游散心。”宋安梨用他的手机跟王学庆女朋友沟通过后表情难堪。
两位拿着缴费收据回来的年轻同事刚好听到,举止老成的男同事欲言又止低下头,扎着丸子头的女同事抿抿嘴,双手搅在一起。
“你们知道什么就说,我来解决。”谢景行皱起眉头。
宋安梨补充道:“现在不讲,等报案也是要说的。”
“我们只是听说,团建聚餐的时候王总聊过几次他去年拿了不少奖金,把房贷还完准备跟女朋友结婚。后来又说过一次他跟女朋友领完证同居嫌刚需房面积小离公司远,卖掉房子在陆家嘴边附近高档小区置换了一套大平层付付。”年轻男同事低声说。
丸子头女同事难掩怨恨:“王总这几天来上班没换过衣服,我感觉是被他女朋友从家赶出来了。他们应该也没领证,要是领证王总早在朋友圈晒出来了,买房倒是晒过,写的他们俩个人的名字。”
谢景行一时无言,王学庆年底那段时间为了拿到最高里程碑分红好像是挺拼的。
“他那个女朋友就是捞女,总让他买各种礼物买便宜的就找借口吵架。逼的他没办法私下里让我帮忙找代购……从hk买回来两件迪奥的衬衫花了一万多,还专门拿去专柜做鉴定说是假的,我自己花钱收了。”
丸子头女同事打开话匣子一口气说完。
“行了,你们先回公司吧,下班手机别关机,路上注意安全。”宋安梨着重强调。
谢总在华尔街做过二级市场,对证券交易部门的工作状态很宽容,但现在出事故就有问题了。
工作期间饮酒过量导致猝死怎么都很难说清楚,典型的小镇凤凰男和捞女,此类故事在金融圈每年都有生。
“我通知公司法务带律师过来?”宋安梨攥紧拳头低垂手臂跟着用力颤抖,眼中闪过凛冽。
谢景行挥挥手没等开口,抢救室灯熄灭,医生闪身走出麻木的鞠躬致歉。
深夜时分,鬓角花白衣着朴素的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风尘仆仆出现,穿过幽静走廊脚步蹒跚越走越慢。
“领导,这是病房呀?老头子我眼睛花,你好好认认字。”老妇人带着没回过神的迟缓。
走在前面领路的宋安梨别过头咧开嘴角,谢景行深吸口气胸口堵像是压着块石头,压得他张不开嘴。
“谢总,我来吧。”红圈所的合作律师悄悄挡住他半步。
“不用,我来。”
谢景行请老夫妻坐下,弯下腰缓慢且平静的说道:“非常抱歉,医生尽力了。”
老妇人神情依然迟缓目光散放空,老爷子嘴角抽搐抓紧老伴的手。
律师急忙接过话头抛出早已打好腹稿的话:“事情生第一时间,公司立刻送王学庆先生前往医院救治,并且请到了国内知名专家教授会诊,我们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生今天的事情我们都不想看到,但既然事情已经生咱们还是要尽量解决……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很残忍,可鉴于王学庆先生是你们二老的独子,以后你们生活要有保障……公司这边出于人道主义会给出最高额度的补偿,王学庆先生名下保险理赔与后续丧葬公司也愿意出面解决……”
律师的话语回荡在走廊里,他和公司法务说了很多,不停地说,如同对枯死的树洞传递纷扰信息得不到半点回应。
“哇,我儿……”
突然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从身后响起,谢景行驻足回头看向枯树,接着大步向前走去。
“他女朋友在哪儿旅游?”
“在海南。”
“那套房子通过正常途径收不回来吗?”
“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属于自愿赠与收不回来。”
“给程森打电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