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燼嘟噥半天,回答:「是我直播間的19歲小觀眾……他說自己是a1pha,我感覺……他對我好像挺特別的。」
「……」顧嶼勉強維持表情再笑了笑,淡淡回答,「這種到處給主播砸錢的a1pha,有什麼特別的?」
他認為自己已經竭力表現出不高興,沈燼居然還反駁:「但他好像一直都只看我一個人直播……上周他還說,他也是c市人。」
顧嶼沉默幾秒望著天花板,回答:「那他肯定在騙你。」
「……」沈燼輕咳著掙開一絲距離,問,「你怎麼老針對他?」
他的主動掙脫讓顧嶼稍有些愕然。
顧嶼憋著委屈,用力將他重抱回懷裡才肯回答:「……因為我有病。」
沈燼被勒得慌,只能縮了縮脖子肩膀配合顧嶼的力道。
他打算讓顧嶼輕點,顧嶼卻搶答:「我不想輕點。」
沈燼被讀了心似的,只好妥協貼著顧嶼胸膛,不提那個和顧嶼同齡的小a1pha。
他昏昏沉沉,難以細想顧嶼奇怪的占有欲來源何處,只知道這時候要寵著順著,於是他用額頭蹭蹭顧嶼下頜,安撫說:「別生氣了,別的a1pha都沒你可愛,你先陪我睡覺,好不好?」
「……我不可愛。」對方驕傲地揚起下巴躲開,磨蹭許久才答,「快睡。」
沈燼偷偷低笑一陣,很快便擅自軟在顧嶼懷裡,昏昏欲睡。
關於19歲觀眾的話題沒能繼續下去,顧嶼雖然心裡酸酸的,但還是先輕放下沈燼,仔細給對方蓋好了被子。
秋冬交際的夜晚涼意很重,按理說,他也該睡了。
可這一夜,他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他只是守在沈燼身旁,一會兒看看對方睡得好不好,一會兒確認窗戶關起來的縫隙如何,一會兒又回到床邊,拿備忘錄記下要買的東西。
他沒有一絲困意,到天快亮時,他才騰出一些空來,一手撐著發熱的臉,一手拿出手機,用最酷的姿勢搜索一些他自認最蠢的問題:
怎樣算喜歡一個人。
人有沒有可能喜歡上自己的仇人。
主播喜歡自己觀眾的機率有多大。
自己的omega更在意別人怎麼辦。
如何橫刀奪愛。
十大最佳蜜月旅行地點。
雄性兔子懷孕了怎麼辦……
直到搜索框越來越不對勁,他才回過神來,握著手機直蒙自己的臉,又受了千古奇冤似的,雙手都摸到被子下握沈燼的手,還控訴說:「我不太可能喜歡學長……也不太可能吃自己醋的。」
話雖這麼說,半分鐘僵持後他還是抽出右手來,毅然決然點開微信朋友圈,發送了一條動態。
*
次日,沈燼醒來時身邊多了個年輕的醫生。
對方剛巧在和顧嶼囑咐什麼,見他醒了,話題自然轉到他身上。
「再住院觀察3到5天,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說,「以後注意些,這次就送來晚了,再遲點這單生意恐怕就得交給重症監護室來做了。」
高燒能造成的後果可大可小,醫生既是玩笑,也是提醒。
沈燼本打算同樣玩笑「不交給殯儀館就行」,但看看顧嶼急得抿唇的表情,他還是收斂起來,乖巧說:「好,謝謝醫生。」
隨行查房的護士幫他掛上了吊瓶,顧嶼坐下來,垂眸覆著他手背說:「冬天輸液很冷,十幾分鐘手背就能被凍得發紫,捂著會好點。」
相比許多一進醫院就暈頭轉向、可能連掛號都不怎麼會的年輕人,顧嶼顯然對這裡有著出年齡的熟悉。
他能看懂病歷細節,知道怎麼換輸液瓶,清楚接熱水的地方設在哪裡,甚至連藥方上醫生寫的「外星文字」,也能認得七七八八。
久病自成醫,這句話或許對病人家屬更有效。
沈燼相比昨日清醒了幾分,他感受著手背傳來的熱度,覺得心裡有點疼。
從前,他只是模糊聽說過顧嶼的姆爸因重病去世,心裡沒什麼概念,可眼前顧嶼的細心卻絲絲入扣,自然得讓他有些難受。
那時顧嶼似乎也才14歲,最是敏感脆弱的時候,卻要獨自支撐最殘忍的精神摧殘和骨肉分離,其中的壓抑絕望,恐怕難以用言語述說。
「顧嶼。」於是他輕喚了一聲對方的名字,「我不怕冷……你先吃點東西吧。」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從昨天晚上開始顧嶼就沒進過食。
但顧嶼卻絲毫沒表現出低落或是對醫院的排斥感,反而問道:「看著你的病歷再說一遍你不怕冷?」
顧嶼賭氣地捻了一下沈燼手背,嚇得沈燼當即恢復幾分情緒,說:「輕點……咳咳,我如花似玉的年齡,怎麼就只能天天跟你吵架?」
「學長倒是找得到別的a1pha再說。」顧嶼以極為輕微的弧度掂了一下他的手腕,回答,「放心,不會弄到針管。等一下秦逐和許停雲學長就會帶吃的過來。」
沈燼想縮手卻被硬拽著,心裡已經開始慫:待會兩個室友來了,恐怕就不是顧嶼這樣隨便說他兩句就能結束的了。
中午,秦逐和許停雲進了病房門後,果然臉都挺臭。
許停雲看看頭頂的吊瓶,聲音重了:「說實話沈燼,老子玩過這麼多千萬人共同在線的moBa遊戲,都沒遇到過你這麼能送人頭的坑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