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有機會證明自己。
試驗的對向,自然是最難攻克、最不可能對他進行標記的顧嶼。
他蒸了兩個蛋,裝得滿臉溫柔地餵顧嶼吃完,以為自己沒在廚藝上露怯,對方卻不急不緩拿紙巾擦了擦嘴,說:「明天中午你拿我手機點外賣吧,記得備註三遍告訴商家,蒸蛋的時間不宜過8分鐘,而且不適合放粗鹽調味。」
指桑罵槐。
沈燼本想反駁,卻低頭一陣咳嗽沒說出話,顧嶼這才皺眉扶住他手肘問:「怎麼了?」
沈燼的聲音被咳嗽聲截得斷斷續續的,回答:「沒事……咳,我看是被不肖子氣的……」
但說完這句話他就想掐死自己:就該倒在顧嶼懷裡說自己胸口難受要他揉揉才能好,結果你選擇了當爹享受天倫之樂,怪得了誰?
沒想到顧嶼卻知道什麼似的,問:「是之前肺炎留下的後遺症,今天淋了雨又開始咳了?」
「……」沈燼一怔,說,「你從哪兒知道的?」
顧嶼一陣緘默,沈燼大概也知道了答案:多半是秦逐這b告訴顧嶼的。
他不禁神情黯然,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留在這裡。
所以他含糊地爭取道:「跟下午淋雨沒關係……咳,本來天一冷就會這樣,我待會睡沙發,聲音輕點,還不至於吵著你睡覺……」
如果能把咳嗽忍住就好了。他想:那就可以睡床。
在家時,臥室空間不夠,他常年鋪沙發做床,卻始終沒能習慣那奇怪的構造,否則他也不至於剛進大學宿舍就興奮。
但出乎意料的是,顧嶼並沒有此意,反而拿過桌上的感冒沖劑兌好,說:「不是學長自己說的要負責嗎,誰允許你睡沙發了?——把藥喝了,陪睡。」
*
天都快亮了,沈燼還是沒能控制自己的咳嗽聲,他只能蜷縮進被子裡,悶頭想:吵死顧嶼,這波不虧。
但很遺憾,顧嶼沒有對他的咳嗽聲表現出什麼心煩,反倒告訴他能養好的方法很多,以後可以一個個實驗:「學長淋雨也是為了找我,到時候我都給學長試試。」
「咳……你是不是想整死我?」沈燼聽得心裡發毛,「不會是什麼香爐灰拌飯之類的吧?」
顧嶼居然敢笑:「哦,不至於,頂多是喝點童子——」
沈燼立刻捂他的嘴打斷他,兩人糾纏在一塊打鬧半天,要不是實在太困,顧嶼也不會抱過他說:「第一個偏方,人類體溫能緩和著涼引起的肺炎後遺症,快睡。」
一天之內,第二次主動擁抱。
沈燼回過神再度慌亂起來,心像被一隻暖融融的手拖住,好像忽然有了著落,還被反覆捏搓,有點疼,又極為溫熱舒服,捨不得那隻手放開。
「咳……」亮起來的光線里,他沒敢告訴顧嶼自己想被抱得更緊一點,只是回答,「你……咳,腿別壓到了。」
顧嶼頷問他:「剛才跟我打架的時候怎麼沒覺得會壓到我的腿?」
沈燼正心虛呢,顧嶼的懷抱就真的收緊了:「放心,殘疾不了。中秋假期還有兩天,學長有的是時間伺候我。」
*
看樣子顧嶼是真賴上他了,他也任勞任怨,辛勤點外賣丟垃圾遞藥指導遊戲,不忘關心顧嶼的生理需求:「要不要學長幫忙?高分段電競玩家的手,你不吃虧。」
「……」顧嶼回答,「不必,我還是吃點虧吧。」
依然是不為所動,永遠只對數學題感興的樣子。
沈燼摸摸後頸,也算不准發情期什麼時候來,只好喪氣地趴在顧嶼旁邊繼續研究著遊戲,心裡威脅自己的腺體:媽的,再不來我把你挖了下酒。
不幸的是,腺體依然毫無反應。
之後他咳了幾天就被顧嶼抱了幾天,回學校上課還被迫打包了兩份清肺暖胃的湯,秦逐見到他就說:「喲,這是誰啊?好眼熟,想不起來了,難道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沈燼給他一拳:「數典忘祖了?老子是你爹。」
秦逐把一大堆資料傳給他,跟他說正事:「行了兒子,有個二級聯賽的戰隊招線上分析師,你看看要不要寫幾篇投過去——據說老闆是富二代,兼職分析師待遇也不會太差。」
沈燼一邊解壓文件查看要求,一邊調出前不久的一篇圖表,說:「知道了,我試試。」
之後幾天,沈燼既要上課、組織線上戰隊,又要找兼職、往顧嶼那兒跑,忙得沒多少時間休息,身體似乎也跟從前一樣紊亂,過了半個月,他都沒等來什麼特殊反應。
顧嶼畢竟身體不錯,又被照顧得很好,看樣子過不了幾天就能拆石膏板了,沈燼絕望:這樣下去別說標記了,顧嶼一旦恢復行動自由,指不定得把他拎去醫院看看腦子。
國慶假期第五日,沈燼買了些肉和菜去找顧嶼,心裡多少已經有了點放棄的意思:算了,這口氣爭了也沒什麼意義,就讓我老死在野區得了。
他開門換好鞋,卻發覺顧嶼不在。
「我艹。」他本能地著急起來,馬上給顧嶼打電話,問,「你怎麼不在家?是不是想再多摔兩截直接去領殘聯補助金再也不需要我負責了?」
「沒……我就在樓下市。」對方趕緊回答,「沒事,醫生說過恢復後期不能完全不動,我帶了醫用拐杖,活動活動買點東西馬上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