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之际,从东面吹来的风都带着青草的香味。
白起尚还在睡梦之中,睡得正是香甜。
自他跟着父亲从上虞都城逃出来后,未曾有一日安稳过。
在梦中,还仿佛梦回上虞,那是母慈父严,国泰民安。
虞都街上,摩肩接踵,虽说不如中原安阳雄伟,但在天下诸侯之中亦属难得了。
“父王……母后……”
白起喃喃道,梦呓不绝。
忽然,一阵风吹过,轻抚到白起脸上,白起只觉脸上一阵麻痒,梦中所见皆扭曲了。
他鼻头抽抽,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道阳光照到他脸上,白起下意识便用手去遮,尚在梦醒之间。
“你醒了?”
正是此时,一声清脆女声传入白起耳里,将他彻底惊醒。
白起睁大着眼睛,朝声音主人看去。
只见,自身正处于一处屋子内,而门口之处,恰有一青衣妙龄女子,斜倚着门框,腕上还挎着一个用草编成的篮子,一头秀湿漉漉地,仿佛刚濯归来,从尖上滴落下来的水珠,甚至打湿了小半边衣裳,非但使人不觉不协,反有一种令人惊诧的美。
此刻,那青衣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白起,之前那声分明便是女子出的。
白起一见,顿时看得呆了,他记得父王曾与母后写了一诗曰‘夕归次于东涞,朝濯以惊容’。若是放到此处,也是再恰当不过了。
这女子便是青离了,白起昏睡已有三日有奇,她每日来瞧。
别看此女性子极野,但妲己吩咐下来的事,她每件都是用心去做了的。
妲己吩咐了,要好生照料这小娃娃,青离便不敢怠慢。
见得白起苏醒,青离自然心中欢喜,“你这一觉,可是真长!这几天可把姑奶奶给累坏了。”
青离典型的自来熟,竟大大咧咧地进了屋子,就坐在白起床沿边,伸了个懒腰。
“放,放肆!汝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白起生长于深宫,还未曾见过有人如此无礼,想摆出王子的气派呵斥青离,但终究是年幼,青离又离得这般近,一时不知当羞当怒?不由得弱了声势。
“噗。”
青离闻言,止不住笑出声来,“小娃娃,这可是在我家,何故说我放肆?还说我无礼?需知你现在盖的被褥都是我的呢。”
“这?!”
白起一滞,忙地起身,环顾一周,确实不是自己的寝宫,见青离睁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更不敢与她直视,“是吾孟浪了,抱歉。”
说罢,白起逃似地夺门欲去,明明尚还年幼,话里举动却学着大人一般成熟,让青离大感有趣。
“哎,你且等等。”青离出声唤住了他。
白起刚刚走到门口,见青离唤他,便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白起对现在自己的状况尚是一头雾水,搞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你可知,你如何来此的吗?”青离问道。
“我怎么来此的?”
白起闻言,顿时一愣,小小的额头上拧出一个小小的‘川’字,良久才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觉得仿佛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我还记得,父王叫我去……”
说到这,白起便僵住了,随即猛地抬头,死死看着青离,“敢问,此地离安阳尚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