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黯,山烟凝紫,萧不恭带着一队仆役跟在花归尘之后——
自从他进了石城食堂,因为厨艺群,又善于与人结交,没几日的时间已经成了一个小堂管,手下有几个厨役。
花归尘依旧戴着帷帽,坐于高高的抬椅之上,第一次见面时的红纹黑锦袍换成了素服简装,但其人气度依旧冷酷不减。
无形的威压之下,长长的随行队伍中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私语。
山岭之上,枯草横雪,建着一方白墙灰瓦的墓园。
花归尘的抬椅在墓园前停驻,星痕将他扶到轮椅上去,萧不恭带着一队手提香烛和祭品的仆役上前,花归尘见了他,一时未有只言片语。
萧不恭只觉得如芒在背,一身冷汗直下。
半晌,花归尘终于开口:“谁让他来的。”他的声音仍然沙哑又冷漠。
星痕道:“我随便点的。”
花归尘冷哼一声:“萧不恭。”
萧不恭一个激灵:“在,我在!”
花归尘缓声道:“你真是色胆包天,死性不改啊,”他语气不悦,“诱骗指使本座的星痕,你有几条命够死?”
萧不恭慌了,急忙弓身抱拳解释道:“归尘,不,二当家的,二当家误会了,小人以前对丧葬祭礼有些浅见,星痕姑娘才差使小人的,小人绝不敢有冒犯。”
他话音未落,猝不及防地被花归尘一把揪住衣领,身体往下一耸,双膝直直地跪向了山岩嶙峋的地面。
——坚硬的岩层被压出两个浅坑,可见花归尘内功之深,现在,只要花归尘抓住他的脖颈,狠狠一拧,他就会当场死在这里。
但是花归尘没有动手,他戴着帷帽,看不清脸,但萧不恭却莫名觉得有一道凌劲的目光削向了他。
“你冒犯的,还少吗?”
萧不恭一愣,就被花归尘一掌拍开,跌坐在地上。
花归尘双手放回轮椅的扶手上:“离我星痕远些,离本座身边所有的人都远些。”
星痕推着花归尘进了墓园。
萧不恭怔了一会,也站起来要跟进去,却被一旁的薛葵拦下:“十分抱歉,萧管事,二当家吩咐我来领你的人进去。”
萧不恭手下的仆役带着香烛和祭品跟着薛葵进了墓园。
外面除了他,只留下一些给花归尘抬椅的杂工,萧不恭沉默着坐在园前一块岩石上。
朔风渐起,吹起萧不恭额前的碎,他今天出门前刮了胡子,认认真真束了个高马尾,本来显得整个人很精神年轻。
可是现在,他的眼底氤氲起了一层沧桑,神色惆怅又低落。
乌云开开合合,日光由盛转衰,天上飘下了小雪。
不多时,薛葵带着仆役们从墓园中出来。
萧不恭几乎是瞬间站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走出来,可直到最后一个仆役出了园子,也没见花归尘的影子,连星痕也没有出来。
“薛法相,二当家呢?”
薛葵看到他还在这里,愣了一下,答道:
“哦,二当家在和大当家叙旧,过几日是年节,这些日子二当家都在墓园留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