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被风雪覆盖的前路,正如她现在一般,失了方向。
云亦娣伸出一截被寒冷染红的指尖,试着留下一片雪花,却得到一瞬更为刺骨的凉意。
她应该痛的。
可为什么不痛呢?
不出意外的话,她刚刚便能成功死了,现在应该在孟婆桥头讨汤喝。
但很显然她又双叒叕失败了,这是第十七次。
云亦娣与常人不同,这一点她早早就知道,她很难感受到悲喜,更不通情爱。
一个老仙人似的人管她这叫天生情识残缺。
但凭着过人的五感和记忆力,别人听不到看不清的她能看听的一清二楚并且永不忘记。
就比如刚才她刚走出院落就听见了那些人的没忍住的笑声。
他们把她当怪物。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也是实话。
她的确个不老不死容颜不变像是按了静止键还天生情识缺失的妖怪。
云亦娣早在几百年前就寻过死,可是被一个鹤童颜的老仙人救下了,
老仙人身着一身价值不菲的白底绸缎袍子,外披一件白色纱衫随风摇曳,手执一拂尘,脸上洋溢着慈眉善目的笑。
此刻他摇头晃脑告诉云亦娣:
“小姑娘啊,你这命格可是千年难得一遇,即便是你寻死,来世也是如此…唉!”
“依老夫我看,如若当真想寻得解脱需找寻与你命格相驳的人。”
“你要护他安稳长大,伴他娶妻生子,看着他体验生老病死,最后在他寿终正寝,安详辞世之时,方能获得解脱。”
可当云亦娣问他是何人时,这老仙人却有几分尴尬地笑笑,摸着自己鹤白的胡须:
“老夫不知…”他见云亦娣又想寻死,忙用手中的拂尘将她拦住:“不过老夫可以为你算出大致位置,不一定准确,不过好过没有嘛…”
“你说你死了再来还是如此,不如一试?”这仙人将拂尘甩回搭在自己的左手。
胡须和外衫一同被风吹的作响,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云亦娣:“你觉得呢?”
一个小小的念头在云亦娣心中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于是便有了之后不断的,捡娃、养娃,陪着他度过一生。
最后再亲眼看着自己养大之人在她面前失去最后一点温度。
云亦娣原本就难通悲喜,几次过后,一层更为坚固的外壳将她与外界紧紧罩住。
再看他们离世便无悲无喜了,甚至盼望着,他就是所谓的命格相驳之人,然后自己好一起去死。
其实她并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她像是生活在一片虚无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乎要把她逼疯。
一千年,足够她学会并精通这世上的所有技能,她也几乎做到了,除了……武功。
因为她,严重晕血。
第十七次,她又失败了。
望着面前荒芜的山路,钱也剩的不多。
如今,云亦娣对老仙人的信任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
有时候真怀疑老头,是不是单纯地想挽救一条生命,而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云亦娣拿出老仙人给她的灵符,雪白素净的双手灵巧地翻转重叠,漂亮的唇一张一合吐出咒语,十分熟练地使用了起来。
明黄色的符咒,肉眼可见的变得干瘪成枯黄色,然后骤然燃烧一刹,随风雪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了。
仙人给的这个灵符就是专门来提醒他该干活了——上一个并不是她的命格相驳之人。
寒风凛冽、乍看天相,怕是大雪将至……云亦娣却如雕像一般伫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在等老仙人告诉她下一个目标,最长等的一次,云亦娣在原地杵了五天。
仙人找到她的时候,云亦娣半条命都要没了,干裂的嘴巴张开,说的第一句却是:
“人在哪里?”
嗓音嘶哑地她自己都不认识。
当时给这仙人吓了一大跳:
“诶呦,我的祖宗嘞,我说你灯咋要灭了,还想着死呢?我说了找不…”
“我没想死”
云亦娣顿了顿:“没想现在死,我只是…”
“不知道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