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炊烟,书声朗朗。
在读书声中,一学生缓步上前,拱手向上夫子。
“夫子,学生有一不解。”
那夫子右手放下笔道:“有何不解?”
“古言,臣事君以忠,是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然为何古往今来,以下犯上,颠覆秩序之事屡见不鲜?既得以君之委任,为何不报?君失势,为何有臣避之?”
夫子悬挂于脖颈的白纱挪了挪好叫悬挂的左手轻快一些。
他沉吟片刻,反问:“忠君爱国为何忠君为前,爱国为后?君可为国之外现?然而何故少者叛君非为窃国?君国如何可分?又以何为分?既分之,君行之损害社稷,臣子可爱国而不忠君?”
学生一听,当下便愣在原地,启唇半晌也不得一句应答。
夫子笑道:“你且回去细细思索便是。”
那学生回到座椅时尚且浑浑噩噩,只听左右同窗借读书声掩饰私自说小话。
“听说你舅舅回庄上,想来又有许多新奇玩意!”
“哈哈,可不是嘛。看这糕点,是京城的糕点呢。”
“哇!京城。”
那分了糕点的学生得意洋洋道:“近来,整个庄子只有我舅舅家被许可出桃庄运载,单有我家有这糕点!”
“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出庄子。”
“外头有什么好的,我舅舅说外头现在乱抓人!嗐!多可怕!直接闯到旁人家的内间搜查,只因为丢了什么东西。”
“林家姐姐上旬回庄,听说有位贵人丢了珠钗。”
“不对吧,我听我大哥说是丢了布料。”
“那到底是找东西还是找人?”
“不知道。外头果然跟大人夫子说的一样,乱得很!”
“我也不想出去。庄子外面有危险不说,且地势这般险要!我上回悄摸着接近庄道外,便看到山头摔下几个人!”
“你要死了!竟然敢靠近黑林!”
“嘘嘘!就我们几个知道!我不是去追我家的狗嘛!哪里想到竟然沿着小道出去。那些人浑身是血哩!一看就是外头的樵夫。我吓得要命!好在郑家军交接巡逻班,没有觉我,我便捂了那狗嘴逃回来……”
“咳咳!”
突然本是凑头的几个学生正经危坐,奈何那绘声绘色讲述的学生眉飞色舞,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有注意脑后温和微笑的夫子。
“好,不错。看来何胜早已把我布置文章背熟。”
那学生浑身哆嗦,面上尴尬一笑。
果然,站起身来,在众同窗目光灼灼中磕磕巴巴。
“……社稷是主。嗯,臣君者,君臣者……岂……岂岂岂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嗯,故……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额,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额额额……“
书院的夫子长得高矮胖瘦不一,处事风格也大同小异。 有的两把戒尺左右开弓,不叫犯事学生掌心肿如彘爪绝不停;有的只轻描淡写一句“出去”,好了,今日一日都得在门口看风景。
只见这位夫子面不改色,温柔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晚上多写五遍,定能记下。”
学生苦着脸应下,好友们趁夫子转身正要安慰安慰他,却听那背影道:“马竹、张贵、李古。你们可背熟了?”
3人咽了咽口水,只得老实地大声朗诵。
傍晚散学时,那何姓学生垂头丧气。
“本有两篇文章要做,现下还要抄写五遍!”
马竹道:“嗳。谁叫你被捉住了。”
何胜忿忿:“大家都说小话!偏我被罚!一个外乡人当鳏夫久了,心里也压抑,拿我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