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簡意賅,野心勃勃。
「我想擴大。」
齊家在粵港開著拍賣行,齊文星算是明白嚴琛叫他出來的意思。
嚴琛把視線投向圓桌後頭髮花白的長者,「封叔叔,我知道您熱愛傳統文化,是個收藏高玩,您應該比晚輩更深知藝術品市場投資的潛力和前景。」
封厲年近六十,一身中山裝穿得斯文質樸,他笑容和藹地點點頭:「年輕人有野心是好事,但國外和國內的情況不能一概而論,完全照搬的話很有可能會栽個大跟頭。」
「這個您放心,我會儘快擬一份可行性研究報告,」嚴琛拿起酒杯,「今天請叔叔和文星過來,無非是小輩想沾一點私交人情,還請叔叔到時候能幫小輩美言幾句,這杯我敬您。」
封厲熱衷收藏,年輕時經常全國各地到處跑搞藏品,結識不少藝術界人士,且與各地文化部門都關係不錯,至今還會受邀參加一些慈善募捐性質的展會或拍賣。嚴琛想投資藝術銀行,封厲是他必須爭取的對象。
「好說,我和你爸爸當了這麼多年的瓷友,你的事我肯定上心。」封厲笑呵呵地抿了口酒,挑眉道:「唔,這酒味道真正。」
嚴琛陪他又喝幾杯。
晚宴結束後,把人送上車,嚴琛疾步走進洗手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齊文星邊給他拍背順氣,邊嘆:「這麼拼幹嘛,你來真的啊。」
嚴琛洗把臉,額發沾了水,垂落在眼睛。他雙手撐在流理台上,從鏡子裡看向齊文星:「真的。」
齊文星被他這一眼看得莫名心驚,半晌,他搖了搖頭:「嚴琛,沒想到你他媽居然是個情種。」
他抱臂靠在牆上,嗤笑道:「我看你做這個什麼artbank就是假公濟私,為了一個人頭腦發熱想融資幾千萬砸進去,你可真行。」
嚴琛轉身看向齊文星,「我是有私心,但我同樣真心想做好這件事。」
「……」齊文星被他黑沉的眼睛注視著,哽了半天再說不出奚落的話。
嚴琛回到樓上套房,胃裡仍翻江倒海得難受。
晚飯他沒吃多少,這會兒趴在洗手台上再吐不出什麼,他暈得厲害,靠牆緩緩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緩神。
他很想安奕,想念他修長溫柔的手,想念他滿含愛意的眼,想念他柔軟緋色的唇。
嚴琛鈍痛的腦袋輕輕磕了磕牆壁,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紙,小心翼翼展開。
紙上16歲的嚴琛,擁有淡漠的臉色、乖張的眼神,以及十年後安奕深埋進筆觸里的懷念。
這張素描是嚴琛從垃圾桶撿起來的。
紙張沒有污漬,卻有無數難以撫平的皺痕。
嚴琛怔忡許久,低頭埋進臂彎。
空蕩的房間很久很久沒再發出任何聲響。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