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西街口缓缓行来一支队伍,他们有的身着红袍头顶乌纱,还有着蓝袍青袍,甚至还有不少身着斗牛蟒服的。
这么多平日向来都是鞍轿车马出行,仆从护卫如云的朝廷大臣,公侯勋贵,此时却一个个牵衣徒步朝刑场而来,怎不叫百姓惊奇,是以百姓无不对这行进的队伍指指点点,窃言私语。
而众勋贵大臣被百姓们如此围观,搞得好似是自己要受刑似的,这让那些心中有愧的官吏勋贵,无不在暗自腹语怒骂孟毅。
待众官吏勋贵到达刑场外,便有负责秩序的礼部官员唱喝着指挥众官员,依品轶高低有序站队。
而就在众官员忙碌寻找队列之时,西街尽头再次驶来一支队伍,前者乃百十锦衣校尉当头,其后五十七辆木栏囚车依次而行,囚车两侧则随有五城兵马司兵丁持枪警卫。
“来了!来了来了!!”
围观百姓见此,纷纷踮脚张望,两侧维持秩序的兵马司兵丁为防有乱,纷纷梗枪拦挡百姓。
待囚车驶近,百姓中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大喝:
“打!打死这群奸臣!”
百姓对这奸臣二字,那可是恨意满满。
是以此言一出,万民响应。
于是乎,枯根烂叶、臭鱼烂虾,以及那鸡子破瓜,立时铺天盖地的朝着囚车狂甩而去。
一众2臣身处囚车,唯露一头于车顶,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投掷物,便是想躲,也无法缩,唯有紧闭双眼,强自忍受着头部被击中后的痛苦。
不过,这些2臣有此待遇,乃是罪有应得,可却苦了随囚车而行的一众兵马司兵丁们。
百姓激奋之下,准头能好到哪去,以至众兵丁或多或少,皆有被掷。
当然,也不能完全否定掉,百姓中没有人借此以泄私愤。
待囚车队伍好不容易赶至刑场,众锦衣校尉便立时纷纷上前,将各自负责的2臣自车内押出,而后稍稍整队,依次将所携2臣押上了刑场。
此次监刑官乃刑部尚书吕大器,锦衣卫指挥使孟毅,以及内阁次辅马士英三人。
此时已是午时一刻,再过一会,五十七名2臣之头便将落地。
孟毅目光紧盯着已经再次蓬头垢面污秽不已的张缙严,心中却是越来越失望。
而此时的张缙严,正跪伏在刑台之上,看着身前那用来安放他那头颅的砍头桩,神情木讷,眼神也早已变得恍惚。
直到突然的一声炮响,张缙严才从恍惚中猛然惊醒,他想抬起头看看那刑台下的无数勋贵大臣,却被行刑的刽子手一把按在了砍头桩上。
感受到面部传来的丝丝凉意,以及那砍头桩上凸起的木刺扎进皮肤的疼痛感,都让张缙严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想高声大喊,但也只是喉咙蠕动,却始终不出一丝声响。
直到脖颈一凉,脑袋便开始经历一阵翻滚,而眼睛最后看到的画面,便是自己躯体喷射出的冲天血雨。
张缙严!我真是高看你了!!!
孟毅此时内心已经失望至极,自己本以为张缙严身处高位,至少应该有那么一丝魄力,可如今看来,其竟是如此不堪!
“孟大人~你说,百官们见得此景,便当真不会有人再心生2心了?”
听到吕大器的问询,孟毅不禁摇头叹道:
“生也好~不生也罢!毕竟人心隔肚皮。但是朝廷,却必须要拿出这样对待2臣的态度。否则,臣将不臣,国岂安在?”
说罢,孟毅便起身朝着吕大器马士英拱了拱手,而后便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开了监斩台,唯留下已在沉思中的吕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