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民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地提醒王超英一声。
但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因为更多的是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以秦安民的身份不可能直言不讳。
他能提醒王超英一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与此同时,常务副县长办公室。
周胜民和几个心腹正在碰头,其中有财政局局长钱江、审计局局长董国新、人武部政委罗朝贵和工会主席江保罗。
另外有两个空座位,但座位前都摆放了茶杯,杯口还冒着热气,一个是韩越的,另一个是夏丹的。
夏丹身为县团委书记,虽然是副科级,但以副代正,目前已经进入周胜民的核心圈子。
“周老大,我先汇报一下,我接触了几个代表,暗示了一下,但都没有明确回应,他们在打太极。”钱江愤愤地道。
“我的情况也差不多,想在选举上搞事情,我觉得希望不大。”罗朝贵摇了摇头。
江保罗冷笑道:“事在人为,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尽最大努力去争取,王若上位,咱们日子都不好过,所以我们必须齐心协力。”
周胜民听了目露赞许之色,但没有开口表态。江保罗可以说是他的死党,是他这一脉最核心的支柱人物。
“我赞同保罗主席的话,我回去继续攻关,多拿下一个是一个。”董国新表态道。
钱江瞟了他一眼,嘿嘿坏笑道:“国新,你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拿的啥攻关,是美色还是美钞?”
“两样都有,你不服?”董国新半真半假地反问。
“行了,都少说两句。”周胜民见两人又要抬杠,赶紧摆手阻止。
稍后,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接触的事情你们先上,等有了六成把握后,武岭徐总那边会有进一步安排。”
钱江立马竖起大拇指:“周老大威武!”
“啥又威武了?”
就在这时,韩越和夏丹两人一前一后从里间走出来,韩越嘴里叨着烟,活脱脱一付老混混的模样。
夏丹则是一身黑色紧色打底衫,皮裙丝袜长筒靴,时尚性感,颇为吸引眼球。
“你们商量的咋样?”周胜民眯起眼睛,透过烟雾审视两人,他现在看到夏丹和任何一个男人走得近,都有一种头上发绿的感觉。
“没问题,已经达成一致。”韩越信心满满地道。
“我会尽力而为。”夏丹抿了抿嘴唇,没有看周胜民的眼睛。
最近这段时间,她虽然还身处周胜民的核心圈,但两人的关系有点微妙,已经有不少日子没有在一起了。
当然,周胜民的女儿女婿和外孙回家过年,呆了好几天,他也没有时间出来找夏丹鬼混。
“好,那我说两句。”周胜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好,“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明天人大会就开始了,我们要阻止王上位,理由不多说了,她上了我们就被动,她上不了我们还有机会,刚才保罗说的好,大家要齐心协力。”
顿了顿,接着道:“我们的目标是拿下三分之一,狠狠打她的脸,让她灰溜溜走人!”
“必须的!”
“我看行。”
“哈哈,喜闻乐见!”
这伙人嚣张地笑了起来,但都默契地没敢太大声,以免隔墙有耳。
散会后,这伙人立马分头行动,各自去联系熟悉的县人大代表,卖力地做工作,一觉察到有戏便通知徐辉,对目标进一步拉拢腐蚀。
到晚上十点钟左右,周胜民开始接听各条线的汇报,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要做到知已知彼百战百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周胜民越听表情越轻松,原本眉头紧皱的老脸上有了笑意,到了后来放声大笑,乐得几乎合拢嘴。
经过他的汇总,全县一共三百二十五名人大代表,在钱江他们的努力下,已经有一百一十三名代表答应配合他们。
这也就意味着,王超英将拿不到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也就无法转正担任县长,从而失去执政的资格。
“哈哈!哈哈哈!”
当晚,周胜民在书房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声,久久不息。
第二天。
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中,柳河县人大代表们戴着红花,陆续进入会场。他们的表情都比较严肃,相互之间只是点头致意,没有交谈。
今天这个会议非常敏感,将决定王超英能不能继续担任县长,也正因为如此,会场里弥漫着一股紧张。
主席台上,兼任县人大主任的秦安民早早就位,平静地注视着台下的人大代表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直到所有代表都到场后,秦安民对着话筒轻咳一声,宣布道:“根据上级安排,今天市委组织部长徐平凡徐部长代表市委市政府,亲自出席旁听本届人大会议,全程监督会议的各项议程,希望大家严格遵守会场纪律,依法履行代表职责,一旦发现有违规违纪情况,将严肃处理并追究责任……”
秦安民的话不啻于一记重锤,打得周胜民一帮人措手不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市委竟如此重视本届人代会。
虽然市委市政府没有表态,但徐平凡大驾光临,足以证明市委市政府的态度,就是确保王超英上位,不容有失。
周胜民和韩越等人面面相觑,原本脸上洋溢的喜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郁闷和沮丧。
徐平凡是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长,位高权重,据说眼光非常毒辣,看人极准,有他在现场亲自盯着,肯定没有一个人敢做小动作,否则将吃不了兜着走。
没过多久,王超英陪着徐平凡步入会场,现场立马响起热烈的掌声。周胜民等人也违心地跟着鼓掌,脸上还要带着笑。
徐平凡就座后,用手压了压,非常沉稳地道:“我今天来,是以一个普通党员的身份来观摩学习,大家不要有顾虑,按照正常流程该干嘛干嘛。”
说着顿了顿,接着道:“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