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种种机缘,昭庆郡主便成了郭太后最宠爱的小侄女,国舅爷郭厉捧在手心里头护着的掌上明珠。虽然只是郡主之位,不过就连秦国公都要礼让她三分。
“原来是昭庆郡主。郡主了这么大的脾气,不知所谓何事呢?”
“听闻今日午后郡主的马车突然着了火,马匹又受了惊,那疯马竟然将郡主甩了出来!沈娘子,你说玄不玄乎?”
“哦?!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事情?!”沈徽禾故作惊讶道,“那、那郡主可是受了伤?”
“奴婢听前院的妈妈说,国公爷将整个平江城里最有名望的三四位郎中都请来了,都是说郡主只是受了些许惊吓,身子并无大碍。国公爷才松了口气。若是郡主在府中出了事,我们国公府恐怕惹来大麻烦了。”
“郡主身子无恙,不应该是好事吗?怎么郡主还如此生气?”
“沈娘子有所不知,郡主身份矜贵,脾气亦是矜贵,要打要罚都是常事。”
映秋引着她们二人入了一处院子,话锋一转欣喜道,“不过啊,奴婢听说郡主原本是要责罚每人三十杖的,后来有一位郎君来了,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只罚每人五杖。胡管家是大松了口气,若是在府里闹出了人命,他们也担待不起呀!”
“哦?什么郎君竟能让郡主改变了想法?”
映秋想了想,耳根子一红,面容娇羞地垂下头:“听说是、是什么世子。”
“世子?!”沈徽禾捏了捏她的手背,打趣道:“映秋怎么脸红了?”
“沈娘子可别打趣奴婢了。奴婢只是方才远远地瞧了一眼,是、是有、有些好看的。”
“看来这位世子与郡主关系不一般,竟能如此轻易就平复了郡主的怒气。”
“听说这位世子与郡主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有他在,我们这些在跟前服侍的人也能少吃些苦头。”
二人终于到达了府里安排好的院子——清风院。
他们二人本就是假冒的方家远房亲戚,又要在府里行见不得人的斩妖除魔之事,管家便将他们二人安置在府中最为偏远的西北角。
“沈娘子,小道长,此处便是二位歇息的地方,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就好。”映秋恭恭敬敬地行过礼,片刻之后又叮嘱道,“还有一事请沈娘子和沈小郎君切记,方才说的那处荒废院子,是万万不可接近的。”
沈徽禾望了望映秋所指的方向,眉头微蹙,随之白皙面容重新挂上了个温婉笑意,“映秋你人真好,多谢提点了。”
“多谢映秋姐姐,你人真好。”慧空也在一旁笑眯眯地附和道。
待映秋走远后,二人顿时没了面上的笑意,极有默契地一同望向那荒废宅子的方向。
“慧空啊,你第一次随师姐出门远行修炼,今日师姐便考一考你有没有长进!”
“好咧,师姐请讲!”
“方才一路走来,可是有瞧出来什么异样呀?”
慧空沉思片刻,朗声道:“师姐,方才经过那荒废院子时,只觉得那院子里头颇为古怪,就是、就是——”
“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沈徽禾挑了挑眉。
“对对对,就是如此。就算是荒废多年、不曾有人踏足的院子,总是还会有飞虫走兽的声响和踪迹,可是那处院子里头竟然死气沉沉、万籁寂静,不曾有一点活物的踪迹。如此甚是古怪。”
“嗯嗯,不错不错,慧空还是有所长进的。”
“多谢师姐夸奖。”慧空颇为欣喜,“师姐,我们今夜可是要去一探究竟?”
“去自然是要去的,不过不是今夜。”
慧空大为不解:“为何今夜不去呢?”
“慧空,我们今日才入了秦国公府,若是今夜那院子里就有了动静,府里有心之人自然会先盯上我们二人了。反正还要在这秦国公府里呆上一段时日,先静观其变吧。”
“原来如此,慧空明白了。”
秦国公府,后院书房。
大娘子方氏亲自端来了夜宵暖汤,在外间胡榻上等候多时。可惜袁暨一直埋头翻阅手中的书信,不曾抬头搭理过她。
方氏虽心里焦急,但又怕惹恼了他,只能耐着性子在等他。
大娘子方氏眉目温婉、唇红齿白,眼角处虽多了几缕细小皱纹,不过仍旧是风情万种,而髻上红红绿绿的金钗更是衬得她人比花娇,年轻时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秦国公如今已年过六十,两鬓略带斑白,因为安居一隅耽于享乐,身材也渐渐肥头大耳。而方氏正是芳华,三十五岁出头,与前头的国公爷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此差距,只因为方氏是袁暨后娶的续弦夫人。
秦国公有三子,前两个儿子是原配所出,第三子是续弦方氏所出,也是七日后婚礼的主人公。
许久之后,袁暨抬起头来瞧见自家夫人还坐在外间,终于沉声道:“你怎么还没走?”
方氏面上大喜,急匆匆地入了内间,娇滴滴道:“国公爷总算是肯搭理妾身了。”
“说吧,什么事?”他神情冷淡。
方氏来到他的身侧,试探问道:“国公爷,妾身听说青云观的真人今日已是来了府上,怎么国公爷还不快快召见他们二人呢?”
袁暨那双沧桑的眼眸忽而一沉,朝面前的妇人翻了个白眼。
他本不想请来什么真人什么道长做法除妖,奈何方氏总是焦心担忧三郎的婚事和性命,一哭二闹三上吊没个停歇的,唯有请来道法高深的真人前来做法才能安心下来。
北有玄真,南有青云。袁暨其实更想要请长安玄真观的道长真人前来做法。可惜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因此只好派人去请距离更近的福州青云观了。
“急什么急,他们二人如今明面上只是你请来的远房亲戚,正逢府中客来客往、耳目众多,本公若是今夜马不停蹄就召见了他们二人,国公府里的贵客会作何想?”
方氏一愣,反应过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还是国公爷英明神武,是、是妾身唐突了。国公爷,妾身昨日又梦魇了,国公爷也不来宽慰一下妾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