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感觉此人的特征像是倾向于鬼族,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极力想否认这个答案来,明明脑中有一把声音告诉他,人族之中并不可能有着这样能力的人存在,但还是默默地觉得,他应该要是人族。
他走到浴桶旁,那里已备下了沐浴用的水,客栈的人还非常贴心地在水面洒了一些花瓣,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舟车劳顿了半天,在这初夏的天气,他的里衣早已被汗打湿,既然看见了已备下的清水,便解了衣裳幽幽地坐到了浴桶之中。
他依在浴桶旁,仰头看着顶上的木€€,脑中回想着佑王的样貌。
那是一位永远脸上挂着微笑,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男子。他的手掌很大,每次看见他时,都会柔着自己的顶,说上一句:“是不是又长高了?”
除了上官婉奕外,佑王便是上官望舒的另一处能够有一丝喘息之隙的地方。
佑王的无声离去,像是让他心中那仅余的寂静之隅一点一点地消失。
他这些年来,无一不思考着佑王离开的原因,仅因佑王那天看着自己那无奈苦笑的表情,像是不想离去,却又迫不得已般。
“到那时候,由你来寻我吧。”
这是上官望舒最后听到的话。
水滴沿着他的脖子流回桶中,脑中的声音就像那些小小的水滴落在浴桶的声音般,一滴又一滴地问着他:要是佑王不想任何人找到他,又为何最后与他说,由自己去寻他?
他以帕子€€过身上的肌肤,€€过手臂昨夜被剑划过的剑伤,手中的动作却停在了那处。那原本应该有一道不深不浅剑伤的手臂,如今竟像痊愈了般,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痕。
这是自他与隐定下血契后身体的变化。
他有了自愈能力,而这种能力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要是他一个备受“关注”的侧妃之子有着什么与常人不同之处,那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
而且若是血契的事情败露,不仅是他有危难,连同他已离世的母亲也会落得一个勾结鬼族的污名。
他不能冒这个险。
“说起来,他双手的伤口好像也只剩下淡红的疤痕了,还真厉害。”
他轻叹了一口气,像是想把那双异瞳从他的脑海中赶走般,轻轻地眨了眼,指腹划过手臂那道已淡去的剑伤,脑中残留着昨夜被软唇覆盖的触感。
痒痒的,轻柔的,还带着点酥麻的感觉。
他猛然地从原本依靠着的浴桶站了起来,紧握着拳头看着那起了变化之处,喃喃道:“我这是……!”
他又猛然地坐回水中,把自己的头完全浸进了水里,好让自己洗去那些杂念。
他在水中闭着气,不停在脑中暗骂着自己,直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时,才猛然地伸出水面来,可伸出水面又被眼前的人吓得把流到鼻下的水吸了进去,呛得不停地咳嗽着。
忘忧不知何时站在了浴桶边看着那个闭气闭得几乎把自己弄个气绝身亡的上官望舒,微皱着眉道:“你无事吧?”
上官望舒的咳嗽慢慢的停止,以巾帕遮档着藏在水中还未冷静下来的地方,€€着眼角的泪痕道:“你在此处作甚!懂不懂规矩!”
忘忧无奈地道:“我在门外唤了你数遍也没回应,以为你怎么了,便进来看。进来又不见你在,便走到此处,刚好你便浮了出来。”
“转过去!”上官望舒脸上泛着红晕,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屏风上道。
忘忧哦了一声,便转过身去。只听见他的身后响着水声,不久便传来了衣裳磨擦的声音,然后便是上官望舒冷冷的声音:“何事。”
忘忧欲转过头来,却又被上官望舒打住道:“站着,谁让你转过来?就这样。”
忘忧暗自轻叹了一声道:“我饿了。”
上官望舒方才在浴桶中,脑海浮过的感觉又再次被这三个字唤了回来,这种烦人的感觉像是“魂”般粘着自己挥之不去。
魂……!
他猛然地向浴桶的窗边看去,果不其然,上官子明一脸轻藐地看着他,那表情像是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旁边,把方才的事尽收在眼底之中。
上官望舒咬着牙怒道:“你就不能找其他人去?”
忘忧思考了一会道:“那……我找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