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与云帆本是轮番坐在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却被忘忧冷言道:“你们太弱,有无皆可。”而且他让上官子明离开上官望舒的身边,不准靠近,若他睡下,上官子明也许会趁空走到上官望舒的耳边“倾诉”起来。
横竖他这些天以来,睡眠于他而言像是可有可无之用,那干脆让自己独守在此处便好。何况,虽然他今夜像是与这些人混得自然,心里却想一个人呆着,他想,或许在他失忆以前,可能也是一个独来独往之人。
他看着眼前的火光,脑子回想着上官望舒所说之事。
红瞳,银,血契,结界等等,这些皆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的手摸着腰间的位置,总感觉那里应该当是有些什么,可又想不起来,他后来干脆放弃想这些,把脑子放空仰头看向那茂密的树叶。
帐中的人躺在被褥下,在这黑暗之中突然静得只听见外面树叶的沙沙作响,让他反而睡不下来。他苦笑地看着上方的帐顶,暗地在想,他这十六年来竟是习惯了那吵人的声音,现在如此安静,反而让他的心不踏实起来。
他干脆坐起身子,看着依着晃动的火光打在帐子上的人影,轻触着以剑划破的手臂伤口之处,心里有种痒痒的奇怪感觉,就像那人的嘴唇与自己的伤口接触般,轻得让人欲罢不能,挥之不去。
他忽然又猛然地摇头暗道:我这是干什么!
可那触感实在特别,也不知为何,原本应当是划破的手臂伤口,竟也像不那么疼痛。
他看着那黑色人影,干脆又把被子盖过了头睡下,不去看,不去想,努力让自己睡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顶上的树叶打在了两顶白色帐子上,虽说整夜有忘忧守在上官望舒的帐子前,可长风与云帆还是睡得也不踏实,早早地起来收拾东西,走出了帐子,眼前的人却让他们愣在了原地。
忘忧还是坐在原地,跟前却多了几道烤好的肉放着。
云帆道:“这肉,昨夜的?不对,昨夜的肉已吃光,这是从何而来?”
忘忧伸了一个懒腰,以枯枝挑着未完全烧尽的柴火道:“昨夜前来此处觅食的东西,我把它杀了,烤了。”
“可我也没有熟睡,却听不到声音啊。”云帆走近一看,也看不见血迹,疑惑道:“血也没有,你是如何杀它?”
忘忧支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林子道:“那边。”
长风走到了忘忧所指的方向,果然在不远处躺着一具已支离破碎的动物尸体,可那尸体实在看不出来是以刀剑宰杀,更像是生生地把那些肉撕下来。他再看着那动物的头部,愣在了原地道:“这,这是,老虎!”他愕然地转过头去看着忘忧道:“你什么武器也没有,空手把它杀了?宰了?”
“有何不妥?这些天我在林中杀不少。”只是他吃不下而已。
他说得淡然,云帆的视线往他的双手移去,许是他把那老虎杀掉以后没有离开此处,那双手仍然沾满了干涸的血没有洗掉,让云帆仿佛有着此人昨夜杀虎的画面便在眼前出现般的错觉。
“你的手怎么回事?”身后的人揭开帐门踏了步子走出来,目光落在忘忧布满血的双手,眉间紧皱道:“你的伤口出血了?”
“伤口?”忘忧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道:“没有伤口。”
“什么?怎么可能没有伤口,你的手不是被阵眼所伤吗?”上官望舒想起了那一刻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双手,他还以那手握着枯枝,握着上官子明的喉咙。
“不对!”
不对,他昨夜确实眼见忘忧握着枯枝当剑刺向云帆,又握着上官子明的喉咙,却好像,看不见有很深的伤口,为何此刻才醒悟此番不合理之事来?
他紧紧地盯着那双血手,皱眉道:“赶快洗净回来。”
他感觉是这脏得让他受不了的人,让他失去了判断能力,以未能及时现那原本应当存在重伤,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忘忧哦了一声,便往昨夜水池的方向走去。
他把手放入冰凉的池水中,洗着那干涸的血迹,却在血迹散去之时,显露出来的,是一双毫无损伤的手。
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竟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昨夜在他拿起枯枝时,也仍能感觉到一丝疼痛,毕竟那样被阵眼炸伤,想完全不痛是不可能的,可仅仅是疼痛,还没到一个难以接受的程度,他便对伤口之事渐渐淡忘。
直到杀虎时,他的痛感已在不知何时消失而去,又让他想不起来有伤口之事,若不是上官望舒提起,他也感觉不出异样来。
他缓缓地走回营地,那两顶帐子已然收拾干净,三人像是等待着他的归来般,踏进营地的范围时,上官望舒便往他双手看去,果然是一双毫无损伤的手。
上官望舒的眉皱得更深,沉声道:“你不是鬼族,为何有自愈之力?”
忘忧走到已熄灭的柴堆前坐下,淡然道:“不知道。”
云帆轻咳了一声道:“还真没听说过人界之中何种属地的人有自愈之力。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忘忧是鬼族,一个不是红瞳的鬼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