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容看了一眼那对刚出生,抱在宫人手中的婴孩。他们一个有着血红的双目,一个却有着蓝黑的异瞳,却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这个新外婆,没有哭喊,只伸出了红彤彤的小手,不停向丁雪容的方向挥动着,像是向她讨好,也像是对她说着什么。
丁雪容走到了窗边,忽然流星飘过,一颗,两颗,像是两道生命的坠落,也像是两道生命的降生。
她重新看着那两名婴孩,再看着依旧爬在地上笑着的女儿,叹了一声长气道:“宣玉山已答应,会抚养你的孩子。”
产妇止住了笑声,愣然道:“抚养我的孩子?他疯了吗!这可是鬼族的后人!天知道这两名孩童日后会干些什么来!”
“可芝兰,若是鬼族能为我所用,也非坏事。”
魏芝兰的笑声渐起道:“原来如此,我方才还有一丝期望,期望你是因为念在婴孩年幼,又是你的孙儿,才会放过他们,原来,倒头来,依旧是因为‘利用’二字,很好,很好!”
丁雪容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去把她女儿从地上扶起来的意思,只走到了那两名婴孩的身旁,轻轻地抚着他们通红的脸颊,那是透着温热的皮肤,原来,鬼族,与人族一样,也是有温度的。
她背向魏芝兰,看着那两名婴孩,脸上挂着一种温柔的微笑,即使看着那双红瞳与那双异瞳,也感觉心里有股暖流经过般,让她不禁把手停留在红瞳婴孩的脸颊上。
她转过身来看着魏芝兰时,已回复了平日那种生人勿近之态,双手握于腹前,淡淡道:“养好身子,不要到成婚那天把皇族的脸丢了。”说罢,又转过去与抱着婴孩的两名宫人道:“好好照顾少主,若有任何差池,我便让你们整族赔命。”
那两名宫人吓得连忙屈膝应是,丁雪容便再没有多看魏芝兰一眼,决然转身便离开了这间仍散着淡淡的血气的房间。
宫人此番才把魏芝兰扶到床上躺着,只魏芝兰双目无神地看着那双刚刚从她身体中脱离的婴孩,想起了现那奄奄一息的鬼族之时,心慈的她不忍把他暴露出去,把他藏在了小木屋中。
那鬼族有着一头银白色长,穿着的淡黄色衣衫需已有些破烂,却掩不住这人散着的不凡气息。
鬼族醒来之时对她有着防备,却因着结界几乎灵力尽失。魏芝兰却没有因此而弃他不顾,反而每天依旧偷偷地到这郊外的小木屋来,照顾着这受伤的鬼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一言一语,却在相处下来后,鬼族对这位人族渐渐地放下了防备。
“箫扶摇。”
魏芝兰把拆下的纱布拿在手中微愣地看着第一次与自己说话的鬼族道:“什么?”
“我的名字,箫扶摇。你叫什么名字?”
魏芝兰像是方听懂般,脸上浮起了一丝薄薄的红晕道:“魏芝兰。”
箫扶摇淡淡道:“你知道我是鬼族,为何还要救我?”
魏芝兰把手上的纱布放好,嘴角轻扬道:“于我而言,没有区别。”
箫扶摇看着她那淡淡的落唇,声音稍沉道:“不问我如何到人界来?为何到人界来?”
魏芝兰轻叹道:“问了又如何?”
箫扶摇没有回答她的话,便续道:“若然,若然我要灭了你们人族,你岂非是救了不该救之人,成了人族的罪人?”
魏芝兰提了手中的药盒子,轻轻地倾头微笑地看着箫扶摇,却没有说话,只转身离开,道了一句:“明天我再来。”
箫扶摇那时候其实并不知道,人族对于魏芝兰而言,是多大的负担,是多么的绝望。
直至次日,小木屋的门打开,可走进来的,并不是往常到此处来的魏芝兰,而是魏芝兰的父亲,俞壁城的君主,魏华晨。
箫扶摇的伤虽未好转,却还是提起了剑指着魏华晨,目光尽是杀意。
魏芝兰被两名侍卫压了进来,让箫扶摇愕然地看着魏芝兰,却把剑握得更紧了些。
魏华晨让人把魏芝兰架在自己的眼前,看上去,就像把魏芝兰作为盾板站着,让人实在想象不到,魏芝兰身后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箫扶摇咬着牙道:“用女人挡在跟前,便以为我不会动手吗?”
魏华晨只笑道:“这位鬼族的兄台莫要误会,我连日观察女儿现她的行踪有异常,便派人跟踪,谁知,她竟然把阁下这位鬼族藏起来,实在是让我吃惊。不过,我此番前来,并非对你不利,而是与你谈一出交易。”
箫扶摇冷笑道:“我们这种初次见面的鬼与人,有何可谈的?”
魏华晨伸出了手,手指轻点,箫扶摇的脚下便多了一道金色的咒纹墙,他暗暗一惊,以剑欲斩破从咒墙上升的光束,却在剑尖触碰之时弹了回去,那金色的咒墙竟把他这名鬼族困在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