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一个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冲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姑娘,她慌里慌张的冲出来一下撞到小田身上,来不及躲闪的他一下子被撞进门向里开的房间仰面躺在地上。
“谁?”巫山云雨正浓时的黑记跳下床掀开帘子看见一个男人正从地上爬起来,他气不打一处来,过去一把揪住小田的衣领挥拳就打。
不敢开口的小田鼻梁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啊!啊!”的叫唤起来。这一叫唤惊动了在楼上的人们,几个没客人的妓女嘴里磕着瓜子边走边围拢过来,同时慕容良也赶过来了。
黑记一看来人了,赶紧转身进去穿衣服。就这一转身的瞬间,走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照进屋里那淡红色的光照在黑记身上,他的肩膀赫然出现一片黑记。小田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盯着他的后背却不敢叫喊,他知道就是肩膀有黑记的男人杀了山本队长,就是这个打自己的男人。他万幸听了慕容翻译的话没穿军装,也没有开口说话,否则刚才就不是一拳,估计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了。
他看见慕容良进来,急忙爬起来抓住慕容良的衣服往外拉。黑记刚才那一拳打得够狠,一股血水从小田鼻孔流出遇到一小撮胡子遮挡了一下,然后绕过胡子直接流进嘴里,以至于他张开的嘴里满嘴血红。
慕容良要进去理论,小田一声不吭往外推。这时老鸨也上来了,她一边走一边骂刚才那个莽撞的小姑娘:“你个给老娘惹祸的小蹄子!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吗?你以为韩老爷真要收了你呀?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看见慕容良和小田站在门外,边走边满脸陪笑的说:“哟!真对不起两位爷,这打杂的小丫头经不住玩笑,从姐姐房里跑出来撞到了这位爷,真是对不起了…哟!怎么的?还挨打了?谁干的?……”她咋咋呼呼的吆喝着。
“爷干的!”
穿好衣服的黑记从里屋出来了,他乜斜着眼睛看着老鸨,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哟!黑爷!真是误会呀!这件事完全怨小红这个死丫头,是她把这位爷撞进来的,真不怨这位爷呀!”老鸨息事宁人的和着稀泥。
“他如果不爬在门上听叫床声,撞一下就能倒进来?”黑记低头系上最后一个扣子,抬起脸来看着小田。
小田吓得一哆嗦低下头不敢看他。黑记抬起来脸来的一刹那和慕容良四目相对,慕容良认出来他就是在铁路工地替刘吉昌出头的那个男人,却不知道身上有黑记的就是他。
黑记却认出来他就是那个汉奸翻译官。本来这是个锄奸的好机会,但是他今天不能再闯祸了。由于他的莽撞,让几十个无辜的男人挨了打,还死了两个,当他知道还有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到现在还没有放回来时,他决定先不回部队,想办法救回那个被自己连累的人再说。由于实在没地方可去,他只好先躲到翠香楼来。这里的桂花香原来是大哥王世飞的女人,大哥在世时就赎身了,她是自由身,大哥死后没有了依靠才重新返回来。他来到这里老鸨不敢收他的钱,还得好吃好喝侍候着,他不反过来向老鸨要钱就烧高香了。老鸨想的是只要黑记不要钱,他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哟!黑爷!你可冤枉这位爷了,这位爷是个哑巴,十聋九哑,他的耳朵就是个摆设,听什么房啊!算啦!算啦!看在我这张老脸上放过这位爷吧!”老鸨走过去扯了扯慕容良的衣角,意思是让他说句好话。
慕容良对黑记拱了拱手说:“这位大哥,我觉得很面熟,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没见过你!”
慕容良没想到黑记想不起来了,他想提醒他在工地的事,突然他觉得这比穿着军服还明显的让人知道小田是日本人。他只好笑笑说:“哦!看来我认错人了。大哥,既然是误会,我们交个朋友,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怎么样?”
“滚!”
黑记想,今天不杀你算你小子走运,还交朋友?他返身进了里屋。
老鸨一看没事了,长长出了一口气,一边骂小红一边让那些妓女都散了,慕容良带着小田拱拱手下楼出了翠香楼。
一坐进车里,小田一声不吭点火就走。出了城他才颤抖的声音告诉慕容良,那个男人肩膀有黑记。
“什么?你没有看错?”
慕容良大喊着:“停车!返回去!”
慕容良不是汉奸,翻译这份差事,只是他养家糊口的工作,他没有任何信仰,自当翻译以来,除了那次在工地亲眼看见山本一刀砍下那老头的脑袋之外,他没见过日本人杀人,而且他认为当时是刘璐突然袭击山本,才把山本惹火的。即便是中国人也有打架出人命的时候。还有那个被谷川用刺刀刺死的女人,听说是她拽着谷川破口大骂才把谷川惹怒的,也许那真的是误杀…虽然这想法有点牵强,不过,不管怎样,山本是他的朋友,这个黑记杀了他的朋友,他必须抓住他,为朋友报仇。
不管你杀的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如果是我慕容良的朋友,我就要抓住你为朋友报仇,无关国籍,慕容良狠狠的想。
“慕容翻译!我们不能回去!英勇的山本队长都能让他杀死,我们俩现在没有枪,我们回去是抓不住那个混蛋的!”小田不仅没停车,反而使劲踩油门。
“不!小田你给我掉头!”慕容良疯了一样让小田掉头,他不想失去这个为朋友报仇的机会。
“慕容翻译!拜托了!我们马上回去报告!包围翠香楼,抓住那个混蛋!”小田一边使劲抓着方向盘不让慕容良控制,一边咬着血红的牙齿狠踩油门,视乎黑记就在汽车前方一米远的地方,他只要一脚油门就能把他撞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