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柳夫人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她们母子的事,甚至在这个压抑的朝代里,她也是这种男尊女卑制度下的受害者之一。
秋澈知道李青梧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柳夫人默然许久后,又重新跪了下去:“民妇若是说了,殿下能放过我儿秋哲吗?”
李青梧的眼神冷了下来。
秋澈也笑了一声,转过了头。
柳夫人很久没听见回答,像是也明白过来,并没有什么不甘心或者是愤怒的神色,苦笑了一下:“那还是不必了。”
“不必什么?”
“不必劳烦公主殿下为民妇求情了,”柳夫人叩道,“该说的,民妇都会说的,但不必为我说情。”
“若是我儿没了,我还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柳夫人喃喃道,“和离的女人,没了丈夫,没了儿子,也就什么都没了。”
她闭了闭眼,轻飘飘道:“不如请殿下,让我同我儿秋哲,一道去了吧。”
秋澈看得出来,她没再嘲讽,也不是开玩笑。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柳夫人年纪已经大了,一无所有地从牢里出来,什么都干不了,也活不下去。
对一直接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她来说,确实不如死了痛快。
李青梧看了她片刻,道:“只要你不后悔,那就可以。”
柳夫人露出一个疲惫的,释然的笑,又朝她磕了个头。
随即看了眼旁边的秋澈:“秋……大人入狱前,民妇曾看到过,有人悄悄来找过我家老爷,从后门进的。”
“什么人?”
“侍卫打扮,但不是我府中人。”
“长什么样子?”
“戴着斗笠,身量高大,其他的,都不记得了。”柳夫人道,“当晚民妇起夜,看见他带着几个人,在挖后院里的土。”
“你没
()觉得奇怪?”
“自然是有的(),”柳夫人慢慢道?()『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翌日我告诉我家老爷,问他那人是来做什么的,他突然怒,骂我不该起夜……最后又让我别管,说不是我该知道的事。”
“然后呢?”
“我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什么,后来听说了童女案……才明白过来,当晚他们到底在挖什么。”
秋澈若有所思。
看来确实如她所想,这个时间线回忆起来,就是在秋初冬被她赶出公主府大门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筹谋起了这场大戏。
但秋初冬是想让秋澈吃个大亏,明白自己的手段不是她能抵抗的。
而幕后之人的目的不为人知。
但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没想到,秋澈会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直接自爆,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最后一个问题,”这次是秋澈开的口,“为什么要说出来?”
柳夫人攥紧了自己破布一样的衣摆。
从锦衣玉食的柳夫人,到人人喊打的阶下囚,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
她如何能如此快地认了命,就这样和盘托出了秋初冬的秘密呢?
就在秋澈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两个衙役上前,将她从地上抓起来,带走了。
风里飘来她很轻的声音:“……我也曾有个女儿的。”
她一直以为那个女儿是出生就成了死胎,为此还伤心了很久。
直到入狱后,才从闲谈的衙役那里,知道了这起耸人听闻的童女案。
她真情实感地服侍了杀女仇人十几年,甚至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变得越来越尖酸刻薄。
到头来,原来输得一败涂地的人,成为最大的笑话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
秋澈临行前一天,杨裘在玲珑阁设宴,为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