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反应,边走边自顾自的说下去:“皇兄说薛大人那边将将上任,又山高路远,就不必回京了。总不好为了儿女亲事抛下一方百姓……
“至于薛夫人及公子,虽皇兄先前下了离京的口谕,但如今自然不同,我便斗胆做一次主,无论夫人想去薛大人任上,亦或在京城常住,都无妨……”
奉恩候强笑着再度致谢,跟着林夕出了院子。
奉恩候夫人看着几人背影消失,叹了口气,正要吩咐什么,却听门内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顿时大怒,转身摔了帘子进门,却见地上滚了一地的珍珠,皆是最上等的合浦珍珠,各个大如鸽卵,浑圆无暇,只一颗便是难得的珍宝。
满地珍珠的中心,是摔成了两半的、林夕送的匣子。
厅中,薛巧儿如见到杀父仇人一般,疯狂用脚踩着地上的珍珠,身上再无半点贵女的气质,几个丫头都拉扯不住。
奉恩候夫人几步上前,狠狠一耳光扇在薛巧儿脸上:“闹够了没有!”
薛巧儿顿时僵住,愣愣看着奉恩候夫人,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外祖母……”
“外祖母……”她珠泪滚滚而下,扑进奉恩候夫人怀里,嚎啕大哭:“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这么对我……”
……
流程还没走完,林夕自然不会干等着……只让阿大驾了车,带上端午、安以寒等人,甩开众人先走。
马车上,安以寒见林夕兴致不高,抬手替他斟上一盏茶,道:“王爷何苦做这个恶人,只怕薛姑娘未必能领会王爷的苦心。”
林夕一时
乐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苦心,你倒是看出来了?”
他哪有什么苦心?不过是心情不好,才嘴巴毒了点罢了。
安以寒道:“婚期又不是王爷定的……明明知道陛下和太后的意思,却硬要逆着来,还想陛下和太后给她多少体面?”
“若连一句话都受不住,还是不要进宫的好。”
林夕诧异的看向安以寒,他的这位女官性子沉稳端和,一向不爱说人是非,更别提背后“刻薄”人了,却因为一个薛巧儿,一而再的破例。
正想着她们之间是否有过交集,忽然眼前一亮,敲停马车,道:“这一家的酱驴蹄子香的紧,我去买几个……难得今儿赶上了,人还不多。”
起身就要掀帘子,端午忙拦住:“爷您今儿穿的这身……还是小的去买吧!”
一溜烟跳下车。
林夕只得怏怏坐回去,有点尴尬:他平时自在惯了,忘了今天出来传旨,身上穿的不是便衣,而是亲王品阶的常服,若这样子下去排队买酱驴蹄子,怕是要承包了这一条街的热闹。
阿大将马车赶到清净地方等着,林夕掀了帘子看街上的热闹,安以寒便趁机说起安置点的事。
那边大部分人已经住进了夯土房,里面冬暖夏凉且不惧水火,又不易损毁,莫说熬过冬天,便是住上几十年都不成问题……剩下的人也在努力挣工分,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住进去。
只是巴蜀的战事不知何时才能了结,安置点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他们手头的物资虽然暂时还算充裕,但这么只出不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灾民也知道朝廷不可能这么一直养着他们,林夕又许久不曾过去安抚镇压,不安的情绪又有了扩散的苗头。
“我看他们就是闲的,”林夕怎么可能承认自家懒,道:“让他们动起来,会支床的支床,能磊灶的磊灶……还准备吃一辈子的大锅饭不成?
“剩下的先让他们把路修起来,上次我坐车过去,人都快颠散架。
“还有,让探花郎去跟工部商量,把清理护城河的事儿外包过来……找个会讲价的跟着,探花郎老实巴交,别给人忽悠的让大家伙儿做了白工。”
安以寒失笑。
林夕正色道:“这些工程说是征的不要钱的民夫,其实朝廷拨的钱不少,只是落不到干活的人手里罢了。花钱请十个人盯着一个人干活儿的事,大宣朝也不少见……
“呸,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爹不比我清楚?只管告诉他们,若敢不答应,明儿我就请了旨去工部查账。”
安以寒笑应了。
“对了,看看里面有没有懂烧瓷、烧砖的,没有的话就去外面找,修几口窑出来,我有用……”
外面阿大敲了敲车厢,喊了声爷。
林夕停住话头,安以寒掀了车帘,便看见身着便服的安元纬大步过来,目标明确。
安以寒忙挂起车帘下车行礼,唤了一声“父亲”,退开一旁。
安元
纬点头,对林夕拱手行礼:“王爷,小女以寒有劳看顾,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