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弘毅在惊惧间,连连后跄,跌倒在榻上,好像心肝五脏被人生扯下来似的,痛苦打滚,喉管枯竭,双手掩住下腹,肝胆俱碎般的痛楚。
耳边依旧是那个断断续续地声音。
——沮渠弘毅,你不得好死。
红粉身亡,死于非命。而沮渠弘毅也应了那句诅咒——不得好死。
花厅内,琴曲旋律轻快而动人,舞者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窗边的纱帐被风儿带起,窗下的桌旁早已空空如也,唯独留下一滩酒渍。
冯宸此刻百无聊赖地坐在冰凉湿冷的草堆上,她感觉很累,很想舒舒服服地躺下,但是她却不能,因为很难保证这地上不会有虫子,趁她躺下的时候钻进她的衣领里,又跑到她的鼻孔里。
她不是个有洁癖的人,但却有着很多女孩子的通病,怕虫子。
所以她还是决定越狱,这对于她这个遵纪守法的大好青年来说实在是不应该,但她确实是不能在坐以待毙了。
冯宸临走的时候望了望那个孤单脆弱但却又十分坚毅的身影,她没办法将乞勒也带走。她走了可能问题不大,但是乞勒走了,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轻轻缓缓的脚步声在这座天牢里十分明显,光是待在这里面一会儿就好像是度日如年一般,她甚至不敢想象,乞勒是怎么熬过这半个月的,那岂不是就好像待了一个世纪那般。
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门推开,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
“怎么是你?”
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像冯宸胆子这般大的人,会在青天白日的私闯民宅,而这个民宅还是太守府。
其实她胆子不大,但她却有一件事急需她此刻去求证。
小霞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二八年华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
她喜欢府里的琴师,琴师姓李,是个中原人,相貌端正,举止优雅从容。
但是她也喜欢笛师,他也是个中原人,或许该叫他先生。他更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身上散着一股淡淡的墨香,长束起,身着一袭青衫,衣袂飘飘,宛若仙人。
他总是会柔柔地称她为“小霞姑娘”。
小霞似乎每日都要在两人之间纠结一番,她究竟更喜欢谁呢。
只不过自打小姐死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为此小霞坐在树下呆,唉声叹气……
忽的,一朵精致的丁香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轻轻捻起,深深地嗅了嗅,好香的花儿。
只不过,哪里来的丁香花呢?
小霞四处张望,并未看到什么人,自打小姐过世,这个院子就很少有人来了,她自幼陪小姐长大,也心甘情愿的窝在这个即将荒废了的院子里。
又一朵花从天而降,刚好砸在她挺翘的鼻尖上,她“呀”了一声,抬头望去,只见树丛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是……是谁!”小霞急忙站起身来,往后错了两步,娇俏的声音喝道:“你……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告诉老爷了!”
紧接着,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树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