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阴沉沉的,浓厚的乌云翻涌。
风逐渐开始呼啸,摇晃着路边的树木,枝叶子在风中狂舞。
大雨倾盆而下,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雨滴顺着屋檐滴落,形成一串串水珠,打在地面上出“嗒嗒”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雨中的世界变得模糊而神秘。
突然间,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雷声紧随其后,宛如雷公的怒吼。
或许上天也在感叹人世间的不公吧。
都护府大门外,一个佝偻的身影微微颤抖地趴跪着,她的衣衫已经破旧不堪,布满了补丁,一双磨破的布鞋,鞋底已经磨平。
她一双干枯的手,手指微微弯曲,像是老树枝一样,交叠着跪拜在这个神圣犹如神庙的官人府邸。
她的头稀疏而苍白,凌乱的丝被雨水粘黏在面颊之上,只是她没有去管,只是低声地哀嚎着,犹如一只濒死的野兽,痛苦地挣扎着,不甘心地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你得罪的是太守,都护府的人不会管你的。”
“认命吧,快点回家,给你儿子张罗一口好棺材才是正经事!”
“雨太大了,你快走吧,不要在这里跪着了。西城,哪里是你这样的人能来的呢。”
“或许,他儿子还有一线可能。”
老太太闻言,身子一紧,她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一双无助且绝望的眼睛望向那二人。
“你可曾听说过,凌云阁那位?”
“贺兰兄妹吗?”
“嗨呀,不是,是那个七日破奇案的冯公子。”
“哦——是那个五百金的冯公子啊!”那人顿了顿又道:“冯公子那五百金到手了吗?”
“嗨,这谁知道。”
老太太听着他们的谈话,眼中绽放了一丝冀望。
一张宽大的酸枝八仙桌上,围坐着三个人。
冯宸、卿卿、经灵霄。
他们三人此时围着一尊镂空琉璃鼎调配香料。
陈晟和他四位弟兄带着敏敏,在外间的榻上玩投骰后行棋。
冯宸时而便能听到外间传来的嬉笑打闹声,不禁感叹,年轻真是好……
曾经的她似乎也是如此,只不过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就变了,变得心事重重,变得不喜欢玩闹。
她甚至都已经忘记刚来这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那些,于她来说,遥远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今日的雨下了一整日,直至傍晚时分,才堪堪收住。
冯宸百无聊赖地蜷缩在桌前的太师椅上,身上盖着一件缎子面的毯子,嘴里嚼着果干,手里端着热茶,享受此刻难得的安逸。
“不对,味道似乎重了些。”冯宸摇摇头,“我那日在马车上闻到的馨香极淡,若有若无。”
卿卿指尖捻起一颗杏子干,浅浅地咬了一口,“我还是想不通,那人若是想要害你,趁你昏迷便能一刀了结了你,但却只是把你扔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上。”她看着两人道:“这不奇怪吗?”
经灵霄用小巧的挖勺小心地挑着香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错。”
冯宸白了他两人一眼,“没错什么没错。”说着,她起身塔拉着一双湖蓝色绣花布鞋朝外间走去。
“你去哪儿?”卿卿问道。
冯宸摆摆手,“我陪小孩玩去。”说罢,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勾提起脚跟的绣鞋。
冯宸没有陪敏敏他们玩棋,而是走出门外,站在细雨迷蒙的廊前观雨,银灰色的天,黑压压的云,就像梦中的那番景象。
她此时一身浅浅的湖蓝色长袍,上锈月白色银色宝相花纹,衣袂在朦胧间轻轻飘动。
清冷的面容,眉如远山,眸中含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半披散着满头青丝如瀑布般流淌在身后,几缕丝在凉凉的微风中轻舞飞扬。
此景,如同水墨画中的一笔淡雅。
一个人影,用手遮挡在头顶上,匆匆忙地穿梭在蜿蜒地石板路上,踏起层层水花,泥土混杂着水滴溅在他的裤脚上。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