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臣跟在容瑄身後,見他直接用干布擦拭污血,終於忍不住把東西奪過來,問,「你都不知道疼嗎?」
容瑄怔愣一瞬,而後笑道,「我習慣了。」
「其實這點傷算不得什麼,在雨水裡凍太久,已經沒有知覺了。」
沈淮臣抿了抿唇,忽然轉身就走,再回來時手裡拎著一隻裝滿生理鹽水的茶壺,反覆沖洗過後,小心翼翼地將那片布料揭了下來。
他拿鑷子的手輕微顫抖著,撇開眼不敢往那處瞧。
容瑄肋下有道半臂長的刀傷,傷口外翻著,隱約可見鮮紅血肉下的白骨。
邊緣處被雨水泡得膿白,沈淮臣不經意看了眼,便覺得腰側跟著疼了起來。
傷口有些發炎了,沈淮臣又常年體溫偏低,沁涼的手指偶爾蹭到皮膚,灼痛之下,好像還有無數微小電流在血肉中悄悄流竄。
容瑄伸指蘸了些「茶水」送入口中,嘗到了咸絲絲的味道。
是鹽水?
他佯做不知,啞聲問,「這是何物?」
沈淮臣頭也不抬,「毒藥。再過一刻鐘你就會毒發身亡,到時候整個寧安府都是我的了。」
容瑄倏地一笑,「是麼,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心甘情願。」
沈淮臣看著他從容微笑的樣子不順眼極了,遂道,「真的?那等你死了,我便日日逛青樓楚館,娶幾個小老婆回來,把你——」
叮!系統提示:【恭喜!您的作死值增加一百點!】
「唔!」容瑄俯身親了上去,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
容瑄的唇是乾燥而滾熱的,輕輕柔柔貼過來,沈淮臣睜大眼睛,本能地想要掙扎,一隻手卻壓在後腦不許他逃脫,緊接著唇瓣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
沈淮臣一把推開他,想抹一抹嘴唇,又覺得平白弱了氣勢,於是惡狠狠瞪著他,「你、你怎麼能不顧別人意願隨便親別人呢!」
容瑄乖乖點頭,模樣溫和無害,「抱歉,下一次我會注意的。」
沈淮臣臉頰燙得厲害,強自鎮定道,「……知道就好。」
他轉身欲走,手腕被容瑄虛握住,「檀郎不必憂心,我真的,早就習慣了。」
「小時候背書,不小心背錯一個字便會被阿娘用戒尺打手心,有一次實在不想看了,偷偷溜出去玩了會兒雪,阿娘很生氣,叫我在雪地跪夠兩個時辰,跪到不想玩兒了為止。」
那時天空又飄起了清雪,魏皇后沒有撐傘,獨自站在雪中陪著。
她說,永寧,別怪阿娘心狠,若你不求上進,你阿爹的仇誰來報?
她說,這片江山,不能斷送在容昶手裡,更不能斷送在咱們娘倆手中,這是你阿爹的遺願。你是他血脈相連的孩子,必須繼承他的願望。
容瑄不記得那天是怎麼結束的,再度醒來,他躺在寢殿熟悉的床上,母親正握著他的手默默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