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狗皇帝被程倫拖住,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他真的很好奇,當沈淮臣的命跟戰局擺在一起,容瑄會怎麼選。
第54章
沈淮臣在劇烈的顛簸中醒來。
他被人像抗麻袋一樣扛在肩上,頭腳朝下,腰腹正抵著堅硬的骨骼,戳得沈淮臣想要乾嘔。
那人似乎很是緊張,運起輕功急向前狂奔,身法快到極致,也不管那些細小枝丫有沒有刮到他身上。
沈淮臣頭腦充血,在顛簸中一邊小聲抽氣,一邊眯起眼試圖記下線路,直到系統嚴肅提醒道:【宿主,閉眼裝暈。】
沈淮臣意識到什麼,立刻照做。
黑衣男扭頭,沈淮臣能覺出一股充滿警惕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下一瞬,沈淮臣就被人丟沙袋似的丟下地。好在有系統撐開的隱形屏障緩衝,才沒摔得七葷八素。
「哈哈,你這憨小子,真不懂得憐香惜玉。」一道大大咧咧的聲音說,「這就是狗皇帝的那個寶貝疙瘩?長得恁俊,水靈水靈的,嘿。」
另一道聲音則透著些許不耐煩:「行了,此地不宜久留,朝廷的鷹犬很快就會循著味道追來,有什麼話回去再說不遲。」
系統暫時充當了沈淮臣的眼睛,是以沈淮臣雖背對著他們躺在地上,卻能看清三人的相貌與神態——
頭一個說話的漢子身材壯碩,大概充當著打手的職責;穿灰衣服的男人眼神睥睨,謀士做派;而將他扛了一路的黑衣人最年輕,表情呆呆的,像個單純聽從他人號令的傀儡。
系統告訴沈淮臣,他們都是起義軍的人。知道了身份,抓沈淮臣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不外乎是想利用他威脅容瑄退兵,或是提其他更過分的要求。
那漢子連連稱是,指揮著黑衣男將沈淮臣捆在馬背上,猶豫道:「屠先生,咱們就這樣把人抓回去,大哥不會生氣吧?」
屠先生淡淡瞥他一眼,語氣意味深長:「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家兄弟的殘忍,從前大哥放過他二人一次,如今斷不能放過第二次。」
「咱們不需要一位優柔寡斷的領,明白麼?」
沈淮臣咬了咬唇,壓下心頭的震驚:這群人是想搞內訌單幹啊!
堅硬的堡壘往往是由內部攻破的,更何況如今的紅纓軍本就是一盤散沙。沈淮臣萬分焦急,好想把偷聽到的消息告訴容瑄,奈何一直找不到機會逃跑。
很快地,馬背的顛簸讓他再沒有機會思考這些了。
四個人三匹馬,走了約小半日,竟來到一處寧和平靜的村落。
「他醒了。」
黑衣男的聲音仿佛摻了冰碴,有種漠視萬物的冷意,沈淮臣眼冒金星地被他揪下馬,裝作一副不明狀況的樣子,戒備地問:「你們是誰?這又是什麼地方?」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屠先生逕自吩咐道:「扒掉他的衣裳,關進柴房裡,別叫人跑了。」
黑衣男應了聲,反絞了沈淮臣的雙臂,架上人就走,過了會兒才發現沈淮臣是被他拖著走的。那具身體綿軟無力,完全沒必要如此防備。
他想到小時候撲到的一隻蝴蝶,因為怕它飛走所以用力攥在手裡,結果當他拿出來的時候,蝴蝶早就死了。
而眼前人恰似蝴蝶,美麗,脆弱。
黑衣男緩緩鬆了力道,只抓住一條手臂,將沈淮臣推進一個狹小無窗的房間裡:「衣服,脫掉。」
沈淮臣褪去外袍,單薄的裡衣擋不住夜晚的寒氣,激得他嗆咳起來,喉嚨里久違地感受到了血腥氣。
男人熟練捆好沈淮臣的手腳,餘光瞥見沈淮臣蒼白的面頰,沒多作思考便將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抓到沈淮臣以前,他已在營帳附近隱匿數日,偶爾會瞧見沈淮臣的一道背影,亦或是小半個側臉。容瑄對窺伺的視線十分敏感,他從來不敢細觀,這麼近的距離還是第一次。
近到能看清那張芙蓉面上的細小絨毛,還有不斷顫動的睫羽。
印象里,少年是健康的,生動活潑的,而不是現在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才脫掉的衣物還帶著人體的溫度,沈淮臣從這一舉動嗅到可溝通的信號,小聲道:「有飯麼?我餓了。」
男人一怔,大概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頓了頓,給他端來一碗白米飯和醃菜。
沈淮臣兩手並在一起,艱難舀起一勺,噎得難受,又張口要水。
水跟米都是涼的,嬌氣的腸胃承受不住,沈淮臣強迫自己吃了兩口,又原模原樣地吐了出來,怏怏靠在牆邊喘息,暗中祈求對方快點離開,他好從系統商城買些熱騰騰的東西吃。
只有吃飽了,他才有力氣逃出去。
男人盯著他看了半晌,收走碗筷,在門上掛了鎖。
沈淮臣偷偷摸摸掏出一隻素餡包子,邊吃邊思索放倒黑衣男的可能性。正當他吸溜吸溜嘬著吸管喝小米粥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沈淮臣一秒收起食物,抹抹嘴巴靠在牆上假寐,等腳步聲逐漸靠近才掀起眼帘,然後他驚訝地發現,黑衣男去而復返,手裡端著加熱過的米飯跟熱水。
見沈淮臣不解,又把碗往跟前遞了遞:「你,很重要,不能死。」
沈淮臣望著他,忽然問:「三花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那時他只看見女孩躺在灌木叢後一動不動,還未來及的細瞧就被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