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臣慌張極了,倉促躲閃,容瑄只得扳過他的肩膀,使巧勁捏開他緊咬的唇齒,低聲道:「你這樣,叫我如何能離開?」
張開的唇瓣間溢出一聲嗚咽,沈淮臣攥著他的衣裳,哭得肝腸寸斷,連肩膀都在顫抖,淚水多得仿佛永遠也擦不完。
容瑄的手臂穿過沈淮臣後頸,緩緩收緊,將他整個納入懷中,不厭其煩地揉搓著他的後心:「究竟出了何事,一點一點地告訴我,好嗎?」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地堅實可靠,沈淮臣沉溺其中,身體貼得那麼近,心卻好似離得很遠。
「容瑄……」
沈淮臣小聲喊他的名字,拼命搖頭,冷不丁吸進一口涼氣,又嗆咳起來,呼吸變得一哽一哽,近乎茫然地想:
他該怎麼辦?
他要怎麼做?
容瑄的心都碎了。
「不想說,便不要說了。」容瑄抱著他,像抱著一隻剛長出絨毛的小獸,他想幫他舔舐傷口,卻怎麼也找不到具體的位置,更無法代替他痛。
強烈的情緒起伏榨乾了沈淮臣最後一絲體力,他的意識昏沉下去,即便睡著了,手還牢牢拽著他的袍角。
容瑄想抹去沈淮臣面頰上亂七八糟的淚痕,可剛抬起手,沈淮臣立刻有醒來的跡象,口中含含糊糊不知說著什麼,貼近了聽,也只能隱約辨得一個「不」字。
「沒事了,」容瑄輕輕吻他的額頭,眉心,說一句,吻一下,「鶴奴,乖崽……」
他抽出衣袍,改讓沈淮臣抓著自己的手,終於能支起身子喚靈芝進來:「勞煩打盆溫水。」
擦淨臉,容瑄方有心思問道:「白日發生了何事?」
靈芝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邊回想邊說:「除了近身伺候的幾個丫鬟,其他人都不知道世子爺回來了,和前些日子一樣,世子爺除了餵魚下棋,便是待在書房看話本,並無甚特別。」
看來問題不在外界,在於沈淮臣自身。
「本宮知道了。」容瑄沉吟一瞬,眼眸晦澀。
容瑄陪了他一整晚,每當沈淮臣將要從淺眠中驚醒,容瑄便摸摸他的面頰,在他耳邊低聲講話,直至天蒙蒙亮才抽身離開。
沒像從前一般隱匿身形離去,這回容瑄走的正門,而袁夫人恰站在不遠處,看不出情緒地望著他。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
容瑄躬身行了一禮,越過府軍,順順噹噹地離開了。
次日沈淮臣醒來,任務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腦袋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人同系統一道勸慰說:【放心吧,結局是定好的,無論你做什麼手腳男主都不可能失敗。而且他那麼喜歡你,事後撒個嬌不就矇混過去了?】
另一人卻說:【自古皇位都伴隨著爭鬥與流血,可你橫插一腳,使計劃多出幾分不該有的曲折,波瀾之下,該有多少將士白白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