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支书昨晚告诫不让大家嚼舌根,但是第二天一早,流言蜚语还是在村子里不胫而走,铺天盖地的传开了。
只见街头巷尾,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群,这儿一堆,那儿一伙的,都在那捕风捉影,胡编乱造,兴致勃勃,神神秘秘的议论着、评判着,甚至有的嘴里还咒骂着。
“他二婶儿,你听说了没?昨晚木家的闺女和那王家小子合伙偷了人老丁头的羊。”
“嗯,我听说可不止是偷了羊,末了两人还把那羊放在水库边,一块儿跑水里脱光了那个啥呢,让人给抓了个正着。啧啧,那场面,真是辣眼睛,简直让人没眼看,我在这里都没法儿说。”
“就是呢,我是亲眼所见。一大群男男女女的,都围在那儿将两人看了个精光。都那样儿了,他两人还不放手呢,搂抱得那个紧,呸!真不要脸。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另一伙人里,同样的话题也在继续。
“五叔,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别人偷了羊,看到柱子后,吓得扔下羊跑了。春华是在水库洗澡,柱子是在给他望风呢。”
“这话你也信呢?那只不过是老支书给他们脸面罢了。嗯,啧啧,你可没见到那个香艳的场面,比特么的看电影还刺激呢。嘿嘿,我可全看到了,你们甭不信。”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千真万确。”
村东还有一堆,也在热烈地探讨,说的人唾沫四溅,听的人津津有味。
“你说柱子不是那样的人,那春华呢?春华可是骚得很呐。没偷人?没偷人怎么赤条精光的趴在男人怀里?两个人血气方刚,干柴遇烈火,不出点事儿那才叫怪呢。说没事你相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真没想到,这女娃平常拿着捏着,谁都看不上眼的样子,不想倒是会偷汉子。”
“不对吧,这不符合常理呀?那你说两人为什么偷了羊不跑,却反倒在水库里等着人去捉呢?”
“这有什么可说的?还不是他们自个胆儿肥,以为别人找不到那儿呗。这说明他们不是初次,已经是惯犯了。要不然,他们的胆子能这么大么,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不错,你说的有道理,恐怕还真是这个样子的。”
村里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捕风捉影的话越传越离谱。
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早就多次看到过春华和柱子两个人抱在一起,偷偷摸摸一同行那苟且之事。这次他们在水库里面被人捉住,那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事情到了这儿,柱子是否偷羊这件事情本身倒并不重要了。反倒是所谓的春华偷人的事儿在村子里越传越广,让柱子和春华两个人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个偷羊贼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因为他偷这一只羊,随后引起了怎样大的风波。它所带来的蝴蝶效应,让柱子和春华这两个倒霉的“背锅侠”,人生轨迹也因此而生了难以逆转的巨大改变。
春华当晚受到惊吓,着了凉,加之羞愤难当,回到家就病倒了。
风言风语很快就传到了木婶儿两口子的耳朵里。虽然他们相信自己女儿和柱子不会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苟且之事,但一人难堵众人悠悠之口。两人怕春华想不开,又不敢责备于她,惟有长吁短叹,坐在家里唉声叹气。
春华更是羞愤交加,终日躺在床上茶饭不思,以泪洗面,红润的脸蛋儿渐渐消瘦下来。
柱子心中想去隔壁探望春华,但怕木婶儿会拿棍子把他给轰出来,所以一直没敢去。第二天,他央求母亲拿了鸡蛋等,代他去隔壁探望春华。
王大娘只得提了鸡蛋等物品,来到春华家里。
屋内,春华爹病恹恹半躺在躺椅上,边叹气边不时咳嗽。春华躺在里屋床上两眼望着屋顶,一声不吭,无声无息。春华娘看见王大娘过来,嘴里说出一些不咸不淡的话来,让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勉强安慰了春华几句之后,王大娘只得讪讪离开。
随后,耐不住柱子的央求,她又硬着头皮去了几次,春华娘总是淡淡的,不理不睬。王大娘也不愿再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自此,两家的关系便开始生分起来。
这几天,村子里好与人说媒的包媒婆倒是忙活了起来,有事没事老爱往春华家跑。
包媒婆早年丧偶,儿子在外打工,也不怎么管顾于她。平日里她好吃懒做,好的是钱财,喜的是酒菜。放着自家的事情不做,偏爱东家跑西家串。哪家的事儿她都门儿清,又兼巧舌如簧,喜欢和人说媒,人称“包媒婆”。
她惯会观言察色,东拉西扯,连蒙带骗,着实赚了一些儿昧心钱财。这天,她又颠着小脚儿来到春华家,和木婶儿两人在院子边的小柴房里嘀嘀咕咕。
“他木婶儿,我给你说”,包媒婆一双小眼睛泛着狡黠的亮光,张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巴,有些漏风的说道,“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了仇啊!”
她看着木婶儿,先是观言察色一番,然后两手一摊:“春华这闺女也是糊涂啊,看着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怎能做下这种事情?你看看,现在这名声啊,算是毁了,还有……”
“包婆婆,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俺们家春华和柱子,那可是清清白白的,绝没有您说的那档子事。您老可不敢听信那些乱嚼舌根人的胡说八道哇。”
春华娘急赤白脸的打断了包媒婆下边的话,脸色非常的难看。
“嗯嗯,是,是,我信,可别人能信么?一人难敌悠悠众人之口啊,他木婶儿。”
她语重心长、也意味深长地两眼盯着春华娘说道。
木婶儿眼圈儿顿时红了起来,几欲垂泪。听闻此言,她也就住了嘴,不再说话。
包媒婆见状,便继续说道:“我说这些话,他木婶儿你也不要生气。对于咱们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你想呀,若女人的名节毁了,又哪里会有好人家肯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