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長嘆一口氣,癱靠在椅背上,下一秒又雙臂交迭靠在桌上,下巴埋入臂彎,只露出一雙杏眼,盯著宣傳冊打轉,「現在小孩子上學都這麼麻煩的嘛。」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美美子和菜菜子太過特殊,長期處於高壓極端環境下,外加之年齡小難以完全控制咒力。就連他們也很難保證兩人會不會受到刺激後咒力暴動,結合種種原因,挑選學校也要多留幾分意。
「今天一時半會兒也選不准。」
好睏,她的整個下午都耗費在挑學校上面,比起神色懨懨有些疲倦的福澤清葉,夏油傑還是低頭認真仔細對比各所學校的差別。
稍微眯一下應該沒事……吧。
等夏油傑將幾所還算不錯的公立小學挑選出來時抬眼一看,少女交迭雙臂腦地靠在臂彎里,淺淺地呼吸著,栗色發梢吸飽客廳的暖色燈光,泛出柔和的光澤。
他不由自主地放緩動作,放輕呼吸,儘可能地減小動靜以免打擾到她休息。
正要入睡的菜菜子在宿舍里左等右等都沒等來福澤清葉,於是趿拉著毛絨拖鞋走到大廳,先是瞧見了站在桌邊的夏油傑。
「夏——」
呼喊聲就要脫口而出,卻被少年先一步發覺,他回,將食指抵在雙唇前做出噓聲的動作。
他手裡捏著一件外套衣領,輕輕抖開他的外套,再蓋在她的肩頭。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他才對著佇立在一旁的菜菜子招招手,幾乎是用氣音詢問,「怎麼了嗎?」
菜菜子的身高比桌子高出一點,視線恰好與桌面齊平,她只一眼就能夠看清上頭密密麻麻的全是學校宣傳冊。
「她今天看起來有點太累了,不用擔心,等下我會送她回去的。」他說。
關於上學這件事孩子們都沒什麼意見,甚至內心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
見菜菜子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打量桌上的宣傳冊,夏油傑的聲音依舊輕柔,「菜菜子想要去哪所學校呢?」
「只要能和母親還有夏油先生在一起……什麼學校都沒關係。」
「這麼說也太寬泛了…不過放心吧,我們會好好挑選學校的。」
之後菜菜子便被夏油督促著走回宿舍。
先把主要的幾所學校名字以及招生辦老師姓名和電話記錄下來,之後幾天再一一實地考察。心思細膩的他在挑學校這件事情上也一如既往的仔細認真。
做完這一系列的事情後後,再將桌面收拾乾淨。掛在大廳牆面上的時鐘時針已經指向九點。
靠在桌邊小憩的少女還沒有醒來的跡象,他稍作考慮,手掌輕拍她的肩膀。
「嗯……我該不會睡了很久吧?」
醒來時她眼瞳里還泛起一陣水霧,朦朦朧朧的,聲音被睡意浸潤得溫軟。
「也沒有很久,剛才菜菜子還來過。」
「啊、糟糕!那我豈不是錯過了給她們講睡前故事的時間……」說著說著,她又低頭用手掌捂住嘴唇打了個哈切,「明明之前都已經保證過會每天給她們講睡前故事的。」
「偶爾一次忘記也是沒關係的。」
夏油傑向來很擅長寬慰開解別人。
「下次可不能忘記了……」福澤清葉低聲嘟噥。
她挺直上半身時蓋在肩頭的外套也隨之滑落,落於腰際,皺成一團,她捻著衣領,拎起一看。
這個好像是夏油的外套。
察覺到這一點後她不太自然地「額」了一聲,與他面面相覷,明顯還是後者更為從容,接過外套時還不忘解釋,「剛才看你睡著了,擔心你會著涼。」
經他這麼一提,藏在大腦淺層的睡夢記憶復甦,本來還以為是錯覺,在睡覺的時候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洗衣粉香味。
也不知道是洗衣粉的味道亦或是其他沐浴產品的香味,她時常能在他的身側嗅到幽淡的香味,香味雖寡淡清冷卻又極為特別,即便如福澤清葉這類對香味不敏。感的人都能對此留下印象。
或許是錯覺,她的鼻尖好像依舊縈繞著少年的味道。
「那謝謝你。」說著,她不太好意思地揉揉鼻尖。
如果不是太累了,她也不會選擇靠著桌子睡覺,畢竟每次這麼睡完必定會腿麻了,這次也不例外,上半身還有知覺,下半身就麻得動彈不得。她一臉生無可戀地將手搭在桌沿,嘗試著一前一後地搖晃小腿。
「是腿麻了嗎?」
他剛剛接過外套並將其搭在小臂上。順著他的方向看去,正好能看見她那僵硬搖晃著的小腿。
「估計是因為剛才靠著桌子睡覺,過一會就好了嘶——」她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抽到筋,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下次絕對不會再靠著桌子睡覺了,她發誓。
腿還是麻的不成樣子,但她還是抽出點心思對著夏油笑笑,「過會就好了。」
隱約間聽到他嘆息了一聲,旋即她的懷裡被塞進一團衣物,是剛才遞出去的外套,他半跪在她身前,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就像是……在求婚。
等、等等。
饒是福澤清葉都被自己跳脫的思維驚到,這個想法就像是發燙的石塊,捧在心間又擔憂會灼傷周遭的一切,但又不掩藏起又憂心會被發現。
「……可以麼?」簡短的,又意味不明的話語從少年的口中吐出。
什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