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想起来,当年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的孩子太多了,金城又是很小就被送了出去,与她的感情不算深厚,她实在无暇顾及他,就随便找了个由头,把他打了回去。
她没想到,金城竟然记到了现在。
小孩子的记性,竟然这么好的吗?
她有些心虚地望向傅金城。
他穿着黑色大衣,手里端着茶杯,脸上是笑着的,只是那副金丝眼镜的镜片折射出灯火,令人看不清楚他眼瞳里究竟藏着何种情绪。
她干巴巴地开口:“我……”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笑道:“有这样的事吗?怕是你记错了。”
傅金城没理会她的“健忘”,淡淡道:“霜霜才三岁,身体一向比同龄人虚弱,那只四方云龙纹花瓶比她还高,她能推得动?小庆做错了事,就该向霜霜道歉。”
傅太太因为心虚和愧疚,没敢再吭声。
薛琴贞憋了一肚子气,只得狠狠拧了傅锡词一把。
傅锡词连忙嚷嚷:“就算小庆有错,难道霜霜就没有错吗?”
傅金城瞥向他。
他的目光太过冰冷晦暗,就算傅锡词是兄长,也忍不住生出畏惧。
傅金城收回视线,一字一顿:“就算今夜错在霜霜,我也要小庆道歉。霜霜是我女儿,只要是她的事,我不想跟任何人讲道理。”
他把茶杯重重搁在茶几上。
茶水溅出来些许。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最后,小庆哭着向霜霜说了对不起。
众人渐渐散了,薛琴贞牵着小庆,狠狠剜了一眼沈绣婉,骂骂咧咧地上楼睡觉去了,傅锡词跺了跺脚,只得跟上去哄她。
霜霜看了看傅金城,又看了看沈绣婉。
她搂住沈绣婉的脖颈,软软道:“霜霜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沈绣婉怔了怔,不觉望向傅金城。
男人似乎没有要返回医院的意思,径直上楼了。
她踌躇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只是霜霜的手到底缝了针,沈绣婉怕夜里睡熟了不小心压到她的伤口,便在哄着她睡着之后,把她抱回了她自己的小房间。
忙碌了一宿,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窗外还在落雪,今夜没有星星。
沈绣婉蜷缩在被窝里,注视着雾蒙蒙的窗外,小声道:“谢谢你。”
她知道,她其实不必道谢。
这一切,原本就是傅金城该做的。
但是她鬼使神差就说出了这三个字,仿佛她和她的丈夫之间就应该如此客气。
她又想,也许周词白就从不会和金城说对不起。
傅金城没接话。
女人身上馥郁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翻身向里,从背后抱住了沈绣婉。
他并不是纵欲的人,但他似乎很长时间没和沈绣婉做那种事。
沈绣婉小声问道:“你在医院里陪着周词白的时候,也与她这样吗?”
傅金城解开她衣扣的手顿了顿。
清晰地察觉到女人声音里的醋意。
他在黑暗中弯起薄唇,有些恶劣地骗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