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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頁(第1页)

窗外大雨噼里啪啦地砸下來,漸漸連成一幕幕水線。

那日她為了掩護魏樅的行蹤她故意出現在突厥人面前,明明心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從突厥人手中脫身,卻偏偏要做出視死如歸的模樣,叫魏樅背負一生的愧疚。

又故意讓陳閒出現在魏樅面前,將天子搬出來,好讓魏樅知曉,一直暗中助他的是天子。

她的死讓魏樅不得不選擇陛下。

即便不能嫁給他,她也不會讓自己付出的感情付諸東流,她會將這份愧疚化作長久的忠誠,讓他成為皇兄手中的一柄劍。

替他披荊斬棘,完成一統天下的皇圖霸業。

此後餘生,他都只能是天子手中最鋒利的劍。

如此心機,如此狠心,便是男子亦難以企及。

李贇對妹妹心生欽佩,卻又倍感無奈,若非為了保全他的帝位,妹妹何至於如此犧牲。

他心中酸楚,只得轉移話題道tz:「魏樅來京途中屢遭刺殺怕是與黑水村之事有關,倘不是你將實情告知於朕,朕如今還蒙在鼓裡。」

蘇枳不解:「皇兄既然知曉了黑水村之事,為何又下令停止和談。」

李贇冷笑:「國庫並非掌握在朕的手中,以大長公主的脾性,豈會甘願掏自家腰包以肥程氏,且讓他們狗咬狗,朕只需坐山觀虎鬥。」

武安侯府。

溟濛的細雨斜風,打濕了窗椽。屋外春雨敲打窗柩,卻敲不醒榻上之人沉疴的舊夢。

有人掀開了帘子,濃郁的藥香輾轉至塌下。

「阿弟,起來吃藥吧。」一隻蒼白卻骨節分明的手指端過青花瓷碗,拿起湯匙輕輕攪動。

床上的雙目緊閉,卻是一動不動。

「我知道你醒了。」頓了頓,他又道:「你若是不喝我就一直在這兒等著……咳咳……」

聞聽咳嗽聲起,榻上的魏樅睜開雙目,望向他的眸中一片死寂。

魏騫心中心疼不已,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依舊是溫聲勸道:「再不吃藥就涼了。」

他攪動湯匙,作勢便要親自餵他。

「我自己來。」他坐起身從自家兄長手中接過藥碗,仰頭一口灌下,將藥碗往床榻旁的小几上一放,拉起被子便覆在身上,轉過身背對著魏騫。

他拒絕的姿態讓魏騫微微蹙眉,他在床榻邊坐了一會兒,又細心地他掖好被角,無聲嘆了口氣,在侍從攙扶下慢慢出了屋子,出去後立即就讓人叫來了衛延。

魏騫道:「將你知道的都說與我聽,事無巨細。」

主子與蘇娘子的事兒衛延雖然看在眼裡,但知道的也並不詳細,他甚至都不知道蘇娘子去了何處,只能將自己知曉的說予侯爺聽。

聽完衛延的所有敘述,魏騫默然片刻,讓人給中書令府送了帖子,翌日便上門拜會了陳家六郎陳閒。

書房內明窗淨几,竹榻茶壚,兩人閒坐於窗前對弈。

魏騫落下一子,道:「聽說令妹明日下葬,你……似乎看起來不太悲傷。」

這話問得十分冒昧,陳閒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抬眸看向魏騫,顯然是沒料到別人口中溫和無爭的武安侯世子這般敏銳,又咄咄逼人。

他眉眼微動,不咸不淡道:「八妹自幼在莊子長大,我與她不甚親厚,況且人死不能復生,整日沉湎也並非益事。」

魏騫淡淡一笑,落下一子,「說起來令妹幼年時我曾見過一面。」

陳閒眸光微閃,放下手中的棋子,冷冷看著魏騫,「你想說什麼?」

魏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表情有些古怪,淡然道:「我記得她這裡有疾。」

「你究竟想說什麼?」陳閒已經維持不了冷靜,他費盡了心思哄騙魏樅,倘若被人拆穿,那人定是繞不過自己的。

魏騫依舊神情淡淡,望向窗外,院中一株柳樹柳絲低垂不時有燕子剪風,倏忽來去。

「我不管那女人是誰,但我要我阿弟康健喜樂。她既然死了就請永遠不要出現在阿弟的面前。」魏寨垂眸再次落下一字,淡淡道:「你輸了。」

陳閒察覺到了他的威脅之意,心中不由冷笑,平日裡倒是小看了這病秧子。

確實如他所言,陳家八娘天生痴傻,家人恐惹人非議,便藉口身子骨弱送到莊子裡休養,這一去便是十三載。

不久前因看護之人疏漏,八娘攀上樹看鳥窩,不慎墜下來摔死了。

陳閒雖然心中哀傷,但這感情也並不深厚。也正如魏騫所言陳家八娘子並非阿貓阿狗,有心之人若想查,定是能查出一二的。

他與蘇枳之所以這般大膽的李代桃僵無非是仗著魏樅心如死灰,無心細究,只要將人打發去西北邊境,這事兒也便了了。

而她與魏樅興許一輩子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魏騫回到武安侯府,得知弟弟依舊不吃不喝心中不由一嘆。

妻子林氏見他悶悶不樂,不由開解道:「阿弟年少,又久居軍營,頭次對女子動情傷心難過亦是常事,待他想開了也便好了。」

道理魏騫自己懂,但魏樅這人重情重義,他生怕他鑽了牛角尖。

「早先我讓你留意京中適齡的女子為阿弟選一門親事,你可有相中的?」

林氏從侍女手中拿過氈毯蓋在魏騫的膝上,柔聲道:「我心中倒是有幾個人選,眼下也不好說予阿弟聽,你不妨替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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