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這些人,代真在心裡算了一筆帳,她現在除了皇帝的任命與四家子弟外,只有幾百兩銀子的啟動資金,而搜集情報實在是個費錢的差事。
頭一次,代真有了劫富濟貧的念頭。
這個「貧」指的是她自己。
「也不知6小鳳那邊事情是不是順利,倘若不順利,武德司豈不是能開張了。」代真思忖著,「劉家賺了這麼多的虧心錢,得有人幫他花掉,積攢功德啊。」
6小鳳按照花滿樓的指點,在州府的監察御史出門時,將信封送到其官轎內,之後他又在客棧待了兩日,卻不見那個御史有什麼動作。
想到那些官老爺們一看就不太靈活的大肚子,6小鳳不打算繼續等下去,轉身回了青江縣。
有些事官府不肯做的話,他就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了。
官府內部是如何處理那些罪證的,6小鳳不得而知,但無外乎就是幾種可能,要麼他們壓根不把這些罪證放在眼裡,隨意處置了,要麼官老爺們拿著這些東西換了銀子。
倘若是後者,劉家應該已經知道有人在暗中與他們做對的事,那麼他就必須快點去解決這件事。
回到青江縣,他同代真交代了此行的始末,「……官府是指望不上了,若想解決這件事,還得請江湖上的朋友來幫忙,借力打力。」
6小鳳撓撓頭,頗有些苦惱地說道,「劉家的生意跨府連州,青江縣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我恐怕得離開一段時間。」
說著看向安靜坐在一旁的花滿樓,後者眼上覆著一條白巾,嘴角漾著一抹似乎永遠不會消退的淺笑,察覺到他的視線後同樣「回望」。
「我已經跟母親說過了,下月初就會搬到這條街上居住,距離宏濟堂不過四五丈。」
聞言,6小鳳滿意地點點頭。
代真也懶得再一次提醒他們,她的武力值有多高。
無論何時都將身邊女性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也許是這些可愛的少俠們行走江湖的準則之一。
6小鳳離開青江縣沒幾日,花滿樓便如他所言搬出了花府,在這條街上落了戶。
花滿樓搬進小樓那日,代真還準備了賀禮,入夜後,整條街都靜寂下來,只有遠處飄蕩在河中的花船上的燈籠發出紅光,和女子的笑聲。
兩人相對坐在黑暗中,對月淺酌。
代真突然笑了,她仰著頭,面朝微風吹來的方向,道,「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闖進來,一定會被嚇一跳,黑漆漆的屋子裡坐著兩個人,也不點燈。」
花滿樓輕搖摺扇,道,「如果今夜的月光足夠明亮,以月光作燈,未嘗不是一件雅事。」
「可惜這種『雅事』在我看來,無異於雪中垂釣,一條魚都釣不上來,還把人凍個半死,只有傻子才會那麼做!」
花滿樓笑了,道,「人生不過彈指數十年,如果能快樂,做個傻子也無妨。」
代真不樂意了,奪過酒壺,道,「為何你年紀輕輕,說出的話卻這麼老氣?」她將壺中最後的一點酒給自己斟上,「我滿心以為我就夠滄桑的了,沒想到你比我還甚?!」
酒氣熏得代真臉頰酡紅,放大了她所有的情緒波動,平日放在心底的話也存不住了,想到什麼便說了。
「要不是知道你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我都要以為你一隻腳踏進了墳墓,你太溫柔了,又包容,很容易讓人得寸進尺!」說到這裡代真就一陣的恨鐵不成鋼。
她心裡悄悄冒出一個聲音,告訴她這樣說不妥當,越界了,可在酒精作用下,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然後就被她丟到腦後。
代真繼續吐出心中積存的話語,「有時我覺得你完美的簡直不像人,上天一定是嫉妒你,才取走了你的眼睛,就跟我一樣!」她帶著莫名的自豪感,挺了挺平板板的胸膛。
花滿樓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嘴上應和著,引得代真越說越多,總算她還知道穿越的事是無論如何不能說出口的。
次日,代真從宿醉中醒來,呆呆地在床鋪上坐了一會兒,好像才聞到自己滿身的酒氣,發酵一夜後實在讓人無法消受,她皺眉揮手,想要趕走鼻尖縈繞的酸腐氣,記憶也一點一點的甦醒。
代真逐漸面無表情,手掌「啪」地捂住了嘴。然後趕緊穿上鞋準備回宏濟堂去。
一拉開門,卻感知到院子裡那道熟悉的氣息。
花滿樓正在照顧他那些寶貝花兒,聽到動靜,揚起一抹笑,叫道,「代真!你醒了?餓不餓?我買了些早點。」
昨夜代真喝多了一定要花滿樓喊她的名字,自己為了表示親近,也喊花滿樓作「樓樓」。
想到此,代真嘴邊的「花公子」咽了下去,可那聲「樓樓」也無論如何叫不出口。
她只能含糊過去,「嗯……我先回去洗漱一番。」
花滿樓聽出她不好意思,本該幫忙掩蓋昨日之事,可突然冒出的惡劣因子作祟,他鬼使神差地說出一句,「昨夜不是說好叫我樓樓嗎?我都如約喊你的名字了……」
見鬼的,代真竟然從中聽出兩分委屈來,她理虧,無措的摸了一把亂糟糟的頭髮,嘴裡「嗯、嗯……這個……再議吧,再議!」說著腳下生風一般走出小樓。
花滿樓好笑的搖搖頭,隨即又反思自己,這樣的行為一點都不君子,日後不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