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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美人，是湛藍天空中流動的雲，是澄澈湖水中倒映的月，是古老雪山頂上那一堆永不融化的積雪。

高潔，平和，慈悲。

花滿樓嘴角的弧度已勾不住他滿心的歡喜，他眼中有了焦距，映出面前女子的芙蓉面，這張臉，從此刻在了他的心上。

「你在笑？」代真疑惑地問道。

花滿樓「嗯」了一聲，「當我是個瞎子的時候，我覺得這世界很美好，雖然看不見，但我能聽到花朵在清晨悄然綻放的聲音，也能聽到一朵雪花落在屋頂時的慎重，而風會帶來許多遠處的清香。」

「那現在呢？」代真又問。

花滿樓看著她，目光直視她沒有焦距的雙眼，答道，「這世界比我想像的更美好。」

不知何時，6小鳳已睜開了他那雙閃亮的眼睛，「這一點我很贊同，不過花滿樓，我很想問你一個問題，在你的眼中，是你那滿樓的花草美好呢？還是人更美好？」

花滿樓看向6小鳳，第一眼被吸引的，竟然是他那兩瞥精心修剪過的小鬍子，同他的眉毛一樣齊整漂亮。

花滿樓笑了，「6小鳳，你果然有四條眉毛。」

6小鳳驕傲地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道，「每個見到我的人都這麼說，但是你不要轉移話題，回答我你覺得花草與人孰美？！」

6小鳳戲謔的眼神和意有所指的問題讓花滿樓再次紅了臉，他強裝鎮定，「要是你6小鳳，我得承認，花草要可愛得多。」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我自己。」6小鳳壞笑道，他的目光不懷好意地在代真和花滿樓之間轉來轉去。

代真竟然沒有生氣，只是臉頰爬上兩抹飛紅，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

花滿樓見狀，鼓起勇氣直言，「花草雖好，我卻覺得代真比它們更好。」

6小鳳一開始是抱著調侃的心思逗弄兩人的，可看到他們這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又覺得心裡堵得很。

他說話的語氣拈酸吃醋、陰陽怪氣的，「反正，你們在彼此心裡都是第一重要的，而我這個小可憐，在你們心裡永遠是墊底的。」

代真反唇相譏，「6小鳳是有名的風流浪子，註定萬花叢中過，擔心你的紅顏知己不知道有多少，哪裡輪得到我們？」

6小鳳不明白心裡的難受從何而來，等到他四十歲仍然在江湖漂泊時，才幡然醒悟，喜歡他的美麗的女人有很多，可真正走到他心裡的，卻一個也沒有。

他那個時候羨慕的，兩心相許的愛情，一直也沒有得到過。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與他也沒有了緣分。

正午的陽光曬得青石板發燙，走在上面，隔著鞋底都能感受到那熾熱的溫度。

6小鳳和花滿樓偷偷地瞄著穿著男裝的代真，又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五方已被他們哄著回去看門，他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實在不適合小孩子。

代真瀟灑地打開手中的摺扇，微微扇動兩下，額前未梳起來的碎發上揚又落下，端的一派風流公子模樣。

6小鳳試探道，「你這是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代真道，「有所耳聞。」

6小鳳道，「那就只有花滿樓不知道了？」

花滿樓道，「我很願意聽你細講講。」

於是6小鳳給他介紹了大智大通與龜孫子大老爺的關係。

花滿樓疑惑道，「為什麼會叫龜孫子大老爺？」

6小鳳道，「因為他常常說自己有錢的時候是大爺，沒錢的時候就成了龜孫子，他又恰好姓孫，旁人便叫他孫老爺。」

花滿樓突然想起什麼，愉快地笑了，「原來代真並沒有說錯，你6小鳳認識的都是怪物。」

6小鳳自得地笑了，「索性，這些怪物多數都還算可愛，並不惹人討厭。」

花街上走一圈，他們從外面就能聽到哪裡吵的最厲害，那大概率就是付不起錢的孫老爺所在的地方了。

瀟湘苑。

男人進入花樓，多數時候要大飽眼福，尤其6小鳳這樣的風流浪子，他在女人堆里簡直像是游進了大海的魚，每個女人見到他的臉都要露出笑容，等到他露出自己的荷包，那些女人便笑得更加真心。

但今日，6小鳳顯得很拘謹，他的目光放在自己腳下三寸，刻意避開那些女人調情的目光，走路不小心撞到人都要立刻舉起雙手表示清白，他表現的比花滿樓這個手還要害羞。

和這兩個男人不同，代真這個假男人倒是神情自若，角落裡不停傳來的女人的嬌吟，她像是聽不到一樣，不尷尬，不羞澀，不躲閃。

孫老爺是被人捆了押出來的，他一見到6小鳳，立刻激動的喊了起來，「好了好了，贖我的人這不是來了嘛！快鬆綁，鬆綁！」

直到6小鳳點了頭，青樓的打手們才解開他身上的繩子。

聽到這傢伙在這裡欠了三千兩銀子時，代真露出一個恍惚的表情，此刻她的表現同6小鳳二人倒是反了過來。

6小鳳聽到三千兩這個數字，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就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

花滿樓也同樣，好像「三千兩銀子」和「三文錢」沒有任何區別。

「6小鳳，你哪來這麼多錢？」

代真呆滯的表情讓6小鳳覺得很有，他故意壓低嗓音，陰沉道，「都是朋友們抬舉。」